桑绰晃着手臂走在前面,眼瞅着这条山路旁绽放的野花,唉声叹气,这样好看的野花儿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付祁臻跟在后面,则想着如何好好过乞巧给桑绰一个惊喜。
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跟来的一只野狗。
“别动我。”
“我没动你啊。”
付祁臻甩了甩油纸,看了眼桑绰却还是觉得有东西一直在拽。
“你明明就有。”
“我怎么动你?”
付祁臻低头一看,桑绰的双手动弹不得,而另一边一双狗眼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他后背一凉,扔了油纸拽着桑绰的腰带就跑,儿时被狗追着咬的记忆一下涌进脑海,他哪里还管什么,撒开腿只想着逃命,这一跑不得了竟直接跑进一处密林,等桑绰反映过来的时候,四周全是陌生环境。
“这是哪儿?”
桑绰扭过头,同样的迷惘:“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她瞧了瞧眼前密密麻麻的树木。根本看不出哪里有路,上次的密林,她是跟着树叶找回去的,这次应该也一样吧。
“你真的能找到路吗?”付祁臻抬头看了眼雾蒙蒙的天,“瞧这乌云,最迟一个时辰就要下雨,得趁下雨之前快些回镇上,不然咱俩都得成落汤鸡。”
桑绰自信一笑:“放心,半个时辰就够了。”
付祁臻跟在桑绰身后,她一步一个坚定,每次转弯或直走都成竹在胸。
可是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凉风四起,细沙纷飞,不多时豆大的雨点都打落下来,没有几瞬两人便被淋得透心凉,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越走越远了?咱俩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再说。”付祁臻脸上已被打湿,他急忙上前搀扶桑绰,“跟我来。”
雨点斜飞,挡住桑绰视线,她脚一滑,正要摔倒之际,付祁臻一把搂住她,“小心。”他身材高大,遮挡了不少雨水,桑绰的双目终于看清面前,未等她回神,付祁臻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走这边。”
雨越下越大,湿泥也溅了两人一身,每一步都很湿滑,好在付祁臻最后寻到一处山洞,两人这才暂时有了容身之处。
“这里好黑啊。”桑绰躲在付祁臻怀里,雨水打湿发丝从眼前滑落,黑暗中付祁臻感觉她挨得很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我在。”
付祁臻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点亮,微弱的火苗渐渐驱散山洞的黑暗,有了光亮,桑绰也没那么害怕了。
“你为何还随身带火折子?”
付祁臻调侃道:“还不是因为某人怕黑?万一哪日晚归了,岂不害怕得哭鼻子?”
桑绰脸一红,立即怼了回去:“我没有,我才不会哭呢。”
说未说完,洞内忽然吹来一阵冷风,火折子本就沾了点雨,剧烈晃动了几下便陡然熄灭,再也点不着了。
没了光亮,山洞里安静得可怕,桑绰不自觉又靠近付祁臻,付祁臻安慰了她许久,见她仿似没那么紧张,付祁臻轻声道:“我去洞里看看,找些干柴生把火就不黑了。”他轻轻挣开桑绰的手,怎料她却抱得更紧,“别走。”
“好了好了,我不走。”
黑夜之中,两人的呼吸声都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付祁臻拍了拍桑绰的后脑,再次小心开口,“好些了吗,我去寻些柴可以吗?”
“别......”
付祁臻接着说道:“那我们一起,你陪着我,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怀抱略微松了些,付祁臻小步地迈着步子,山洞里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等到两人找到干柴,生起火堆,头发已经不再往下滴水。
暖热灯光歪斜地晃在侧脸,谁都没有提方才黑暗中的亲密之举。而雨却如倾盆一般,没有丝毫变缓的趋势,付祁臻脸色微红,终是磕了两声先开口道:“方才淋了雨,又差点摔进泥潭,身上定不好受,挨着近些,衣服干得更快,不然手臂本就有伤,万一染了风寒还得吃药。”
听了这话,桑绰嗯了两声,然后离近两步,坐在付祁臻的身旁。
付祁臻面色更红,他的本意是让桑绰挨着火堆近些,可见她坐在自己身旁,解释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上次,窗户的光,也是你吧。”桑绰纠结开口,但思来想去还是应道声谢,“虽说是你戏弄我在先,不过……你从那时就知道我怕黑了?”
付祁臻轻声笑道:“你的尖叫声都喊破天了,谁都听见了,不过是我有错在先,还得感谢卫姑娘不计前嫌。”
“不客气。”
付祁臻笑了笑,又往她身边坐了坐,“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我们不一直都是吗?不对,我得再考验考验你,才能知道你够不够格做我的朋友。”
毕竟,他带来的疼痛是真实的,脱落的头发更是真实的。
两人等着雨停,好不容易回到家,桑绰连口水还没喝,就见付祁臻马不停蹄地去羊舍看了看小羊羔们:“这么久没见,想死我了。”
爱护动物,不错。
他又马不停蹄冲到厨房烧了水,应该是给她洗澡用的。
爱护病人,不错。
付祁臻翻出一套干净的衣衫,路过桑绰停下飞快的脚步:“你脏成煤球了,也不着急拾掇自己?”
桑绰看向他手上的衣服,以为他是好人的念头随之熄灭,惊呼起来:“男装?你给自己烧的水!”
“对啊。”
付祁臻一脸无辜,“你也要洗吗?”他眼珠一转,桑绰对于那夜见到自己洗澡的事发过誓,但她知晓自己的糗事,自己却无把柄在手实在心里没底,“要不,我帮你洗,就当报答你上次救我的恩情。”
“闭嘴!”
桑绰扯着嗓子叫道,不就是洗个澡吗,“好女子!永不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