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付少爷也受过你的恩惠?”
“只是偶然……非常偶然地救了他一命,罢了。”付祁臻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没什么值得骄傲。”
老百姓议论纷纷,眼前之人并不相熟,是个外来户。但他身着布衣,见识不凡,模样也像个读书人,竟是首辅之子的救命恩人,不由对他改观,生出几分敬意。
“你放屁!一个乞丐敢自称是付少爷的恩人,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朱大鼓怒斥,真有几分替好友谋不平的意思,“居然大言不惭质疑宝物,今日我就要替付少爷好好收拾你这胡言乱语,撒诈捣虚的小人!”
付祁臻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方才说的那些都是见识卓越的付公子所言,我只是转述罢了,你若有异议,直接找他问询便是,何必迁怒于我呢?再说了,难道只有你能当他好友,我就不行吗?”
听了这话,老百姓纷纷附和,朱大鼓憋红了脸,不敢反驳只能咽下。
桑绰悄声问道:“你说的那珠子之事可是真的?”付祁臻背过众人,附耳低语道:“自是真的,不过我和郡主在锦楼吵架时,那宝珠从二楼摔下,早已化作齑粉了。”
桑绰尴尬一笑,这俩人真不把宝贝当宝贝,说砸就砸。
朱大鼓被驳了面子,势必要掰回一城,旁边小弟瞧付祁臻眼熟得紧,认出此人常与覃大娘一起,关系甚好,于是悄悄上前在朱大鼓耳边说了几句。
他本就垂涎覃家女儿的美貌,多次求亲都被拒绝,现在又当众颜面扫地,心有不甘,想到自己不能白抓了人,当即想了阴招便报了回去。
朱大鼓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亮了出来:“你既与付公子相识,也算是个人物,不如看看这帕子,绣工如何?”
付祁臻接过帕子,上下翻看后说道:“这刺绣针脚甚密,所绣的菊花极为传神,倒有几分像宫中的技艺。”
“如此,宝物的事抛开不说,我现在要直接向武县令状告一人,小公子就当我的证人吧。”
桑绰正懵懂,朱大鼓的手下便拉着一女子上前,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口中被布条堵着,甚是可怜。
众人也交头接耳,猜测起两人的关系,有几个百姓像是认出了她的身份,面露惊讶。
女子双眼红肿,一看便是哭了许久,朱大鼓的手下悄声说:“小的已经通知武县令,他马上就到。”
朱大鼓点点头,对着付祁臻道:“这女子不知廉耻,故意在我面前卖弄风骚,送些帕子迷惑我,甚至散播谣言,说我与她早有肌肤之亲,小公子可不能袖手旁观。”
女子双目睁大,脸上毫无血色,满是绝望与恐惧,她拼命地摇着头,身体不停颤抖,似在告诉所有人她没有。
朱大鼓冷笑几声,这小子既然与覃家有关,他就要告诉这两个人多管闲事的下场!
桑绰上前扶起女子,然后接过绣帕,手中轻轻摩挲,与付祁臻交换了个眼神,问道:“可有律法表明,百姓不可贩卖锦帕?”
“什么意思?”
付祁臻也上前几步:“你这笨蛋,胸无点墨竟也学人状告。”说罢将锦帕甩在朱大鼓脸上,“我方才只说这绣工与宫里绣娘不分上下,可这帕子一模便知是寻常百姓常用之物,你有病啊,真假不分。”
朱大鼓见栽赃不成,便指使手下上前揍他,此时武县令赶到,暗暗瞧了朱大鼓一伙人,付祁臻将发生之事简要告知,再次逼问:“武县令在此,朱——公子就说说你的冤屈吧。”
付祁臻“朱”字拖得老长,朱大鼓脸色变幻,桑绰却趁机将女子扶至县令面前:“不用怕,将事情说出来就好。”
女子抽泣几声:“我叫覃意儿,会些针线活,常常自己绣些帕子来卖贴补家用,这些手艺都是师父教我的,我与宫里一点关系都没有,只因……只因朱大鼓看上我,想将我掠去做他外室,我不依,他就将我绑起来,要让我入大牢,还说出这些谣言恶意中伤。”
说罢,覃意儿一下跪在地上:“我没有逼迫他与我成亲,是他求亲不成,反来诬陷,求县令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桑绰随即鼓动在场的百姓叫喊道:“之前朱大鼓售卖赝品,险些害得董老板破产,各位乡亲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朱大鼓手下立刻与桑绰对喊:“谁看见了?谁看见了?”
“这里的每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每双耳朵都听得明明白白,苍天在上,皆为见证。”
围观者有的面露气氛,有的则紧张地躲在人后,可众人都在窃声低语,他们的表情更像点燃了朱大鼓心中的怒火,他暴跳如雷,朝着桑绰就冲了过来。
“我撕了你这小贱人的嘴!”
付祁臻瞬时将桑绰护在身后,同时抓住朱大鼓的手腕,暗暗使劲,朱大鼓被痛得脸色青白,不一会儿便开口叫饶,躲在县令身后不敢说话。
武县令背着两人,暗瞪了朱大鼓一眼,转过身又换上一张和善面容:“既然是一场误会……朱大鼓,你去和这女子道个歉就是了。”
桑绰很是不服,这县令仅凭几句话就做出了判断,断案实在是太草率了:“就这么让他走吗?他之前称手中有御赐宝珠,还有害董老板那事儿,难道不该让他下狱,再赔点银子吗?”
“赔你奶奶个腿!”
朱大鼓眼神怨恨,也不道歉,直接转身,“走着瞧!”
付祁臻见那人满口污秽,被人揭穿还死不悔改,啧啧两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暴发户,忒没有素质。”
“我认识他,他原是山上的和尚,还俗后便四处流浪,整日偷猫逗狗,和一群盗墓贼鬼混。不久前发了笔小财,这才在镇上耀武扬威起来。”
“发财?”付祁臻心头一动,“从哪发财的?”他也想发发财,在剩下的几十天里每天有肉吃。
“我听说他是在京都一个什么楼里捡了金豆,然后就成暴发户了。”
金豆,难道是和郡主的那一次?
桑绰默默地将目光转向身旁,罪魁祸首付祁臻则一脸无辜,尴尬地笑了两声,倏地收住声音,低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