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付祁臻知道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馒头,一大把野菜,也知两文钱可以买两个肉包,三根萝卜。
可是几颗小小的金豆,竟能使朱大鼓摇身一变在此祸害乡里,这么值钱的吗?
“一颗金豆差不多是半两银子,也就是五百文,能买五百个肉包。”
听到桑绰的解释,付祁臻肚子一叫:“我以后再也不乱扔金豆了,也不挥霍了。”
桑绰不语,她心想自己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能挣五百个肉包,瞬时希望像付祁臻这种人傻钱多的人能多些。
“时辰不早,咱们快点回去,别误了与覃大娘会合的时辰。”
“两位留步。”武县令一身官服,追了出来,“付公子能言善辩,气质超凡,不如当个状师为民效力?”
刚才一番交涉,付祁臻已知此人并非好官,故而只浅浅回礼,脸上带着不屑:“我不是嘴皮子好,是聪明。”
他围着武县令绕了两圈,讽刺道,“若真做了状师,被心怀不轨之人缠上,逼迫我危害乡里,岂不是辱没门楣,给天下读书人蒙羞吗?也给武县令找麻烦不是?我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了。”
武县令听此讽刺也不生气,桑绰却适时戳了戳付祁臻:“我们不是已经抛头露面好多天了吗?”
“你怎么关注点在这儿?”
“状师也能挣不少银子,你不是着急赚钱吗?”
付祁臻不愿与武县令纠缠,匆匆与他道别后,走远两步才着急辩解:“我虽着急用钱,但做活不能委屈了自己,也得看看雇主情况,何况之前在京都我和金逍遥也与不少名状师打过交道。”
他见四处无人,悄声道:“状师得在衙门一直站着,长此以往腿怎么受得了?”
“腿怎么受不了?受不了练练也就受得了。”
付祁臻耐心道:“腿若受不了,走不了路不说,就算是在平地上站着也会摔——”
桑绰望着摔倒在地的付祁臻,默默摇了摇头:“我看你就是欠,欠——锻炼。”
她霎时生出些坏心思,想看着腿软的付祁臻自己爬起,怎料一双纤细的手臂忽地攀上了付祁臻的胳膊。
“公子当心。”
付祁臻认出了她:“你不是那谁吗?那谁?覃……覃意儿,没事了还不快些回家?”
“我心里感念两位恩人,特此拜谢。”覃意儿说罢双腿屈膝,准备行大礼。
“客气客气。”付祁臻忙将她扶起。
桑绰仔细打量着覃意儿的面容,看到她腰间的帷帽,顿时认出:“你是覃大娘的女儿?”
覃意儿面带震惊,打量桑绰与付祁臻两下也欣喜道:“莫非两位就是阿娘常常提起的那对舅甥?”
三人震惊欣喜之余,覃大娘终于寻了过来。
“意儿,你怎么在这儿?娘找了你好久,问了许多人都说不见你。”覃大娘抚着闺女的手,一转身看到两人,“你们也在?我看菜摊没人又等了好一会儿,还以为你们先回去了呢。”
付祁臻主动开口:“我……有点事就和晏华一起到处溜达溜达,正好碰上……”桑绰抬起胳膊一撞,付祁臻闷哼一声,立马抱住肚子连连打转。
“你表舅怎么了?”
“他他他……”桑绰略微思索,“饿了,是饿了。”
桑绰说完,眼神看了眼覃意儿又瞄了眼覃大娘,付祁臻秒懂却很痛,抗议道:“你早告诉我此事保密不就行了,为何撞我?还这么疼?”
桑绰不理他,越过付祁臻取出今日卖果的银钱递给了覃大娘:“大娘收好,这是卖菜的钱。”
付祁臻变了脸色:“明明说好了这钱我赔的!”
桑绰回以眼神:“我先赔了大娘,你再赔我一样的。”
付祁臻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心中却暗暗下决定要快些找个活计将欠债补上。
付祁臻看到覃意儿的帷帽,话头一转,赞叹道:“覃姑娘绣工如此了得,为何不凭此手艺赚钱,反倒去卖馄饨了呢?”
此话一出,覃家母女一片静默,似有难言之隐。
桑绰立刻推了推付祁臻:“你不是早就饿了吗?正好去尝尝意儿姐的手艺。”
“那你呢?”
桑绰愣了一瞬:“我还有些事情,也不怎么饿,你们去吃吧,我回摊子上等你们,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她不等几人回话,便挥着手拐进了巷子里。
见三人说说笑笑地离开,桑绰长呼了口气。
方才在衙门,她便发现叠衣门熟悉的暗号,她从书画摊上买了张纸,又借了支笔,趁着无人在意,飞快用叠衣门密语写下发现令牌以及丢失的过程,然后一边走路一边悄无声息地将信件传递回去。
等到几人坐着骡子车回到家里,付祁臻已经抱着酒坛睡得迷迷糊糊,还时不时说些梦话。
奇怪。
付祁臻平时滴酒不沾,常以茶代酒,还用酒杯来掩人耳目,今日怎么破例,还将自己灌醉了?
桑绰瞧着他那不堪入目的睡姿,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今日就让他这个醉鬼睡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