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钦晋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暗自运气,发现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气,仿佛被人禁锢了内力。
外间传来女人的声音,暮钦晋放缓呼吸,不让她们察觉自己已经醒来。
那道声音似乎是巫夫人的,只听她问道:“憬儿,你知道小倌是做什么用的?”
听见巫夫人的声音,暮钦晋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该愁还是该气,喜的是绑架他的人不是暮钦晃也不是萨达的人,他没有性命之忧;愁的是,巫憬憬这位母亲似乎比巫憬憬还奇怪,自己落在她手里除了性命无忧,其他可能都要忧一忧了;而气的是,巫夫人这算什么娘亲,竟然教女儿养小倌,还问她小倌是做什么用的!
怪不得巫憬憬知道逛小倌馆,原来是家风渊源。
巫憬憬的声音响起:“知道。”
巫夫人松了口气,欣慰道:“既然知道,娘就不多说了,人就在床上,娘已经禁制了他的武功,如今他就是一只小弱鸡,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你爹肯定知道了,娘回去把他稳住,免得他过来扰了我们憬儿的好事。”
什么小弱鸡?!
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什么好事?!
这到底是娘,还是老鸨?!
暮钦晋心里都要发疯了,他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正摸上了他这只小弱鸡的脸。
暮钦晋睁开眼睛,推开巫憬憬的手,半坐起身:“巫小姐如今不想当公主,想当女皇帝,养个三宫六院了?”
巫憬憬道:“不想养三宫六院,只想养你。”
暮钦晋堵在心口的气顺了一点,下意识又问道:“只想养我,那杜辞呢?”
听到杜辞名字,巫憬憬怔默了下,随后道:“杜辞是要当神仙的,你不要诋毁他。”
暮钦晋讽刺道:“是啊,杜辞是要供奉的,而区区就可以亵玩了。巫小姐,你可真分得清。”
巫憬憬望着他,不吭声,竟是默认了。
暮钦晋真要被她气死了,他正准备下床,巫憬憬刷一下扑入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腰。
暮钦晋叹了口气,将她散落的头发一一梳理至耳后,露出黑紫斑驳的脸,轻声问道:“脸怎么更严重了?”
巫憬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他怀里跳了出去,转身走向梳妆台,去看自己的脸——她的脸,斑斑驳驳,紫中带黑,一圈又一圈,像一只千年老灵芝。巫憬憬摸了摸自己脸颊,心里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许是杜辞限制了她灵力的使用,让脸上的伤口愈发凄惨了。
巫憬憬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了面纱,要给自己戴上,暮钦晋跟着她来到梳妆台,握住了她的手:“我只是担心你,你不必戴面纱。”
巫憬憬回握暮钦晋的手,从镜子里看向他的眼睛:“暮钦晋,我现在很丑,没人要我了,你也不要。”
暮钦晋很想说“我与你分开不是因为容貌”,可不论什么理由,放弃就是放弃,他只能说:“今日不就在君府捉婿么?”
巫憬憬道:“没想捉婿,是你才捉的。”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娘帮我捉的。”
暮钦晋心里有些难受,若他不是太子,若他未曾遇见郑伊,若他既无责任亦无牵挂,他是很愿意被捉的。
可“若”这个字,在古语里的意思原不是“如果”,而是“顺从”,所以,当一个人说着“若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时,其实他早已顺从了现实,顺从了命运。
暮钦晋抽回与巫憬憬相握的手,努力笑了笑,弯身给巫憬憬作揖道:“今日之事是我小姨自作主张,我事先不知情,但不论如何,今日惹你,是我之错。”
巫憬憬道:“那就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