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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八十一、该娶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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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该娶妃了

南燕京畿的春,很是湿冷,这种冷让人很是难受,却不至于像北燕或者萨达那般能将人冻死,普通百姓为了省钱大多选择忍受,只有在深冬时才生一只小小的炉子,烧一点能把眼睛都熏瞎的劣炭。深秋到初春,南燕百姓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就是穿着破烂的袄子在破屋门口晒太阳,一边抖着身子一边唠嗑着“今年北燕又冻死了多少万人”“萨达又冻死了多少万人”的话题,等到太阳下去后,他们各个抱着“幸而生在南燕”的心满意足,开心地走回竹片和茅草搭起来的摇摇欲坠的屋子。入了夜,盖上填着芦花的被子,浑身冷得打摆子时,嘴里喃喃着“幸好是活在南燕,要不这芦花被子雪一样的冷,要是在北燕,今夜可就要冻死了。死了,嘿,死了可连芦花被子都没有,只剩一张破草席了!”

普通百姓但凡不死,总是能够忍下去的,甚至很有些苦中作乐的天赋;达官贵人自然是不需要忍受的,达官贵人的乐也不需要从苦里找,是十足十的甜乐,比花儿还芬芳,比蝶翅还绚烂,比蜂蜜还甜蜜。

户部的官员自然也是不需要的。户部衙署的屋子眼下都挂着厚厚的夹棉锦布门帘,当仓部主事章禹帆掀开帘子进去时,只觉温暖酣畅,甚至都有些暖过头了。

这一处是仓部司的,一共三间,仓部郎中一间,三个员外郎一间,剩下一间是九个主事合用的。

莫说燕国未分裂时,即便是当时大一统的苍暮王朝,仓部一司也不过郎中一名和主事三人。而今到了南燕,国土缩到了苍暮的一成不到,吏员人数倒是比原来三倍还多。

说是三倍还多,眼下在衙署里的,不过五人,大多数人都是来应个卯就走了,甚至有几位连卯都懒得来应。章禹帆来户部应职一年多了,仓部司这十三位同僚的面都还没见全。

这间屋子烧着一个火炉和一个铁炉。四名同僚正围着火炉坐着,分别是主事郑业茂、史严、彭怀章和陶杰然,火炉上烤着片好的牛肉羊肉、玲珑饱满的栗子,还有几个已经香出来的红薯。铁炉上放了一把精致的白瓷茶壶,壶身上画了几笔兰花,壶内水已沸腾,正沙沙作响。

见章禹帆走进来,郑业茂站了起来,把他的凳子挪了挪,在他身边帮章禹帆腾出了个位子,笑道:“今儿可真是人多,炉子都坐不下了,士真兄,委屈你与我一起挤一挤了。”

章禹帆向着郑业茂拱了拱手,嘴角往里屋努了努,郑业茂伸手跟他比了个三,章禹帆就知道是员外郎里面资历排第二位的吴礼祥到了。章禹帆随即走进去,向吴员外郎深深鞠了一躬,说了一些吉祥话。

吴礼祥人如其名,很讲礼数,是仓部司几位大人里近乎全勤的,而且例来都到的很早,到了后也是立即就让仆人磨墨开始处理公事。只不过,他来的最早,干得最勤,公文流转却是几个大人里面最慢的。

章禹帆进屋时,他正对着一份公文皱眉,见章禹帆进来,他招手道:“士真你过来,你这个公文写的不对啊。”

章禹帆立刻走过去道:“士真愚钝,给吴大人添麻烦了,还望大人赐教。”

吴礼祥将公文摊给他看,指着其中一处道:“你看,雷大人是仁昭四年的进士,陈大人是仁昭九年的进士,你怎么能将陈大人的名字写在雷大人之前呢。不行不行,这是万万不行的,年轻人怎能如此不讲礼数。”

章禹帆看了看,这是一份请粮单,总共是二十五位大人来请粮,他是素来知道自己这位上司是最守礼的,前面二十四位大人签字时,他已提前查过对方资历,一一排序。这位雷大人是临时递条子进来的,若是再找前面二十四位大人再签一次,得不少时日。章禹帆便“恶向胆边生”把雷大人写到了最后,心里也是想赌一赌,总共有三个员外郎,说不定这份单子不会落到吴大人手里——其他两位大人是不如吴大人“守礼”的。

只可惜,他的点儿很背,这份单子好巧不巧就落到了吴大人手里。

章禹帆在吴大人痛心的目光中,弯下腰双手恭恭敬敬拿回文书,又赔礼道歉了好一会儿,这才满头大汗地从吴大人的房间出来。

郑业茂见他拿着这份请粮单出来,就明白了,小声道:“我就知道行不通的,你非要去碰碰运气。老老实实让二十五位大人们重签一次不就好了,非得挨这顿数落。”

章禹帆看着请粮单上那一个红色的名字:“焦大人那边灾情严重,你看这签名,都是他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写的。他也是清楚我们司公文耗时颇久,才故意用血书签的字。”

彭怀章哼了一声道:“士真兄若是当真如此体恤民情,又何必非得将雷大人的请粮加上呢?”

章禹帆脸红了红,说不上话来。他算是三皇子的人,他母亲的姐姐是岳府一位老爷的妾室,他能进户部,也是那位姨妈的功劳。而这位雷大人,亦是三皇子的人。他心里也想不加,可他不敢不加。这其中曲折屋里几个主事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彭怀章算是夕诚子推荐进来的,不沾三皇子的光,便有这底气怼他。

郑业茂见屋内气氛尴尬起来,立刻站起身去提茶壶给章禹帆倒水。他将水倒好后,“呀”了一声,摇头道:“这茶壶底已经黄了,用不得了,用不得了。”说完,就将茶壶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汀汀汀几声,茶壶碎成了几块。

陶杰然笑道:“这茶壶不愧是月窑白瓷,碎了的声音都比其他好听。”说完,他拿出账本,在账簿上记下今日损耗白瓷茶壶一只的记录,后面写了白银二十两。

彭怀章道:“不过就是被火烧黄了一点底,好好一只茶壶,难道就用不得了?”

陶杰然道:“勤敬兄,我们户部代表的可是南燕的财力,不是我们不能勉强,是南燕的面子担在我们肩上。若是被别人看到户部的官员连只好一点的茶壶都用不起了,他们肯定会以为国库空虚,进而引发不必要的恐慌。茶壶事小,国体事大。勤敬兄,眼界嘛,嘿嘿,风物长宜放眼量。”

郑业茂道:“正是,正是,我都还嫌咱们这白瓷寒碜呢。你们见过陶大人昨日新换的茶壶没?啧啧,上等的羊脂白玉籽料,独籽雕刻,那茶壶盖跟茶壶都是用镂空活环的手艺一体连着的。”

史严道:“是啊,我也见着了,这只玉壶烧水不用炭火,底下凹进去了一块小洞天,在里面点上一个烛台,整个茶壶便泛出温暖的光泽,壶里的水被火烤着荡啊荡的,那暖光也跟着在壶壁上荡啊荡的,着实有一番别样的意趣,说是极品也不足为过。”

陶杰然摇摇头,小声道:“倒也算不上极品。我悄悄的去看过账簿了,那壶说贵不贵,说便宜不便宜,三千两银子,算不上极品,算不上的。”

史严道:“那倒也是。我听说去年三皇子生辰时,那位现在在牢底的熊大人给三殿下送的礼物里面,就有一只茶壶,据说是在千年人参汤里泡了十年,又在千年灵芝汤里泡了十年,又在蓬莱石斛和天山雪莲里泡了十年,值三十万两银子。据说那茶壶,不用放茶叶,泡出来的水自带滋补,益寿延年呢。”

彭怀章道:“千年人参汤、千年灵芝汤,我看还少了点东西。”

史严道:“还少什么?”

彭怀章道:“自然是还少个千年王八汤。”

郑业茂刷得站了起来,厉声道:“彭怀章,你骂谁。”

彭怀章懒懒道:“我骂谁了,千年王八万年龟,都是好东西,我说错了吗。”

章禹帆扯了扯郑业茂的衣袖,郑业茂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

这时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好几个人,有几张面孔章禹帆甚至都不认识。

郑业茂站起来赢了上去:“曹大人、陈大人、宋大人,你们怎么都来了,今天咱们仓部司可真是热闹了。”

曹大人道:“这不太子殿下把追缴的事情分配到人了嘛,我们当然得来。”

宋大人凑到郑业茂身边小声道:“三殿下说了,我们务必要竭力配合太子殿下的吩咐。”

郑业茂道:“可不是给足了太子殿下面子,你看九位主事,除了余大人不知去哪儿了,其他八位主事可不都到了。哎呦,我得抓紧让茶房再上个火炉子,这会儿,火炉子是当真不够用喽。”

户部正厅二楼,赠艾等人正在翻阅户部账簿。

赠艾皱着眉头道:“这户部是拿茶壶当饭吃,还是户部里有个专门喜欢摔茶壶的泼妇,看看,光这茶壶的开支一年就要二十多万两。”

云既异指了指屋内铁炉子上的金茶壶:“你知道这只茶壶多少银子?”

赠艾拿起茶壶掂了掂重量,算了算道:“这茶壶大约五两重,一两黄金兑三斤白银,五两黄金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算上些工费,就算一百六十两吧。”

云既异笑了笑,没说话。

赠艾拿起账簿自己翻了下:“操,三百两!”

云既异道:“三百两还不算黑心,楼下那些白瓷茶壶,市面上不过一两银子,这边可是要二十两一只。”

顾北庭气愤道:“茶壶是如此,只怕这笔墨纸砚、这桌椅、这花瓶、这一应器具都带着猫腻。户部是如此,吏部、刑部、礼部、工部等说不定都如此,外面的抚台衙门也如此,整个南燕都如此!”

云既异道:“我早说过南燕已经烂透了,你们非要回来。”他的眼神暗了暗,叹息道,“若是宁殊还在,”他抬眼看向暮钦晋,意味深长道,“若她肯舍了殿下,我定带她出海另寻桃源所在。”

听到云宁殊的名字,暮钦晋抬眼看向云既异,嘴唇动了动,终究一字未说。

若讷小声反驳道:“云大人胡说什么呀,云主子自然是如何都不肯舍了殿下的。”他说到这里,心里也很是难受,忍不住道,“云主子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回来了呢。我还答应过她,回南燕后就带她去逛海棠园的。”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赠艾粗声粗气道:“说这些做什么,你要这么说,我还想起老达欠我三顿酒呢,你说我这找谁讨去?”

暮钦晋问道:“今日户部那些人都做了些什么?”

赠艾道:“今日大约是户部应卯人数最多的一天,至于都做了些什么,暂时还看不出来,有一些说是外出追缴了,至于追到哪里去了,就不得而知,更多的都躲在屋子里烤火呢。听说今日格外费炭,户部备的炭火不够,茶房还去对门礼部借炭去了。”

云既异讽刺道:“平日里能来应卯的人连三成都不到,应卯后留衙署办公的更少,今日全来烤火了,炭自然要不够。”

赠艾翻着账簿又“操”了一声:“这炭火费竟然要三十万一年!这是什么炭!”说完他拿起火钳子钳了一块炭起来打量,“大小均匀,没有烟味,是上好的金丝炭,可也不用这么贵啊。”

云既异道:“你当只有户部应卯的这些人才烧户部的炭吗,他们的家眷烧的炭可也都在里面呢。”

赠艾道:“合着现在朝廷不只皇亲国戚的家眷要养,所有官员的家眷都得养了。”

云既异道:“你只扒拉这炭,却不知,这碳灰更有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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