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距离她见到李锦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但李锦至今也没有单独在她面前露过面。且从头到尾,未与她说过半句话。
这让江房漪不得不想到几种可能。
一,李锦并未认出她。二,李锦并没有如同前世那般对她有执念。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她都是极好的。
这让她觉得,此次住在此处,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心绪难平。
自从在军机阁知晓林寻身份,她便总是忍不住想:“为什么?”
或许可以借此次机会,查查这背后的原因。
-
夜色深沉,月上梢头。
谢云亭躲开宅院巡逻的士兵,几个腾跃之间落在院子中,他叹息一声,朝着江房漪所住屋子走去。他武功极高,踏雪尚且无痕,要潜入一个宅院自然也极其轻松。
推开门,月光温柔的落在女子身上。
女子肌肤在月色下更加白皙,乌发披散,合闭着眼睛,他一步步走近,却在即将靠近床榻之时顿住了脚步。
眼睫微动,眼中趣味一闪而过。
他朝着女子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即将接触到女子脖颈时,床榻上的人霎时间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出发簪,朝着他的方向刺了过来。
他捏住女子伶仃的手腕,不过轻轻一拉,便将其从床上拽了起来。
屋内有些暗淡。
谢云亭背光而立,能够让人瞧出他是个高大的、威猛的男子。
江房漪第一个感觉,便觉得他是李锦的人。
重来一世,她不会再让自己坠入深渊。手腕被大手握住,带出几分酸胀与痛感,她咬着牙,将计就计的爬起来,朝着面前之人扑了上去,
这一出惹得谢云亭愣了下,只觉得带着女子馨香的柔软身体撞到他的胸膛,他被迫退后,踉跄几步,空余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接住女子的身体,握住了她的腰肢。
发根处传来痛感。
江房漪趁机死死的揪住男子头发,她并无打架的技巧,此时此刻的行为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李锦让她不好过,她也不会让他的人好过。
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打。
打不过?打不过就咬。
她张嘴朝着来人的脖子咬了下去,因为光线太暗了,昏暗中她只觉得自己接触到了一片微咸的肌肤,随着牙齿用力,有铁锈味涌入舌口。
直令人一阵阵的反胃。
她没有松口,在这昏暗之中便想起了前世。
迷幻的药物入口,足以让人失去所有的是非观念,她在那一片昏沉之中,记不得自身对李锦的厌恶。
只要他轻轻招一招手,她就会主动爬到他的身边,靠在他肩膀之上。李锦会很自然的搂过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因为两人身高差距很大,即使坐在李锦怀中,她依旧比李锦要低一个头左右。李锦喜欢将脑袋支在她的脑袋上,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用缱绻低哑的声音喊她“允之”。
允之,允之。
唤她如同唤一只宠儿。
可凭什么呢?她是人,不是物件,也不是动物。
她最厌恶的就是李锦那种“我给了你最好的,你必须留在我身边”的嘴脸。
她下口越加用力,似乎想要将心中愤懑全部发泄出来,温热的血液从伤口出涌出,一部分顺着脖颈线条划入凌乱衣裳,一部分则涌入女子口中,被她无意识的吞咽了许多。
谢云亭抱着女子,坐倒在床榻上,仰着头,喉结滚动。
他隐忍的皱眉,右手从身侧伸出半怀抱住身上女子,一把揪住了女子的后衣领,声音沙哑:“够了。”
那女子不依不饶。
“够了,是我。”这一次,他声音放大了些。
沙哑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江房漪愣了下。
“夫人。”直到那夹杂着痛音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迟钝的眨了眨眼睛,口中血腥味后知后觉的涌上来,她胃部一阵恶心。
伴随着反胃感而来的,还有堪堪重凝的理智。
她松了牙关,抬头看了看身下之人,看不清楚便双手捧着凑近了看。
两人鼻息相交,紧贴的肌肤上热度惊人。
江房漪反应过来,霎时间就傻在了哪儿。
“谢无畏?”她呢喃。
谢无畏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嘶,夫人是属狗的?”
一时间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席卷而来,江房漪沉默的起身,从谢云亭的身子上下来,她咬着牙,“你为何会在这里?”
谢云亭捂着脖子坐起来,“自然是来救夫人一命。”
他目光落在江房漪依旧颤抖的手指上,沉默片刻,伸手抓住了江房漪的手指。这猛然触碰,让江房漪反应过来快速抽了下,此次谢云亭却并未如同往常那般任由她离开。
他捏着她的手,并未责怪她的错认与咬打。
“看来夫人是吓到了。”他如此道。
两人紧握的手,给予了江房漪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她顿住,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