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凄厉的惨叫声如刀子般狠狠划破山谷的寂静,枯树上的乌鸦被惊地嘎嘎叫着成群飞向远处。
矮胖男人鬼哭狼嚎地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时绫看了眼已经断裂成好几段的木板,上面仅仅只有丁点血迹。
木板年久风化不够结实,矮胖男人也不是纸做的,饥荒还能如此膘肥体壮,肚子甚至大过身怀六甲的女人,所以这一刺只能给他带来疼痛,并不会让他血流不止并因此丧命于此。
时绫微微蜷缩着手指,他的手心被木板磨破了点皮,现在传来丝丝缕缕针扎似的微痛。冷汗从他额头缓缓滑落至下巴,他卷起手指想去抹掉,却在触碰到时,被自己冰凉如雪的手冷的抖了一下。
已然入夏了,可此时他每个指尖却都透着寒意。
矮胖男人自从倒下后,看着时绫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凶狠。应当是痛极了,没有余力发出声音,只剩断断续续的气音,他嘴巴不停张张合合,除了他自己,时绫自然是听不到他恶毒的咒骂。一张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攻击无效。
他快要气死过去。
其余三人显然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任谁都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时绫竟能把皮糙肉厚的张肥子用块板子捅的这样狼狈。他们本以为时绫只有胆子逃跑,顶多一会被他们几个制住时哭喊两声再咬他们几下给他们增添点情调,毕竟村子里抓来的女人都是如此。
一时间,愣是没人再敢上前。
时绫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了,也就是说,此时若他们一起冲上来,他将毫无还手之力。
显然,张肥子也看出来了,他现在站不起来,只能龇牙咧嘴三人喊道:“他娘的,这贱人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们三个…………哎呦疼死我了。”张肥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更虚弱了些,“你们三个还制不住吗!”
瞎眼老头被张肥子一提醒,这会也反应过来了。猥琐恶心的目光盯着他,咽了咽口水,唯一好的那只眼中冒着金光。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要帮张肥子报仇的意思准备把打他一顿,反而更是兴奋了。
时绫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瞎眼老头嘴角挂着口水,张开的双手颤抖着。
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差点把轿子推翻。
他死死抓住时绫的手腕,常年劳作的人手劲哪是能轻易挣脱开的,时绫从来到这凡界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弦“嘣”一下断了,他现在好想家,好想那些花花草草,好想蘑菇爷爷……
他已经尽力去逃跑去反抗了,可是……
或许,他身体再好一点,头脑再聪明一点,如果他跟其他花精一样有灵力会法术,他也许就不会被仙子贬下凡界。
时绫的脚和轿子捆在了一起,瞎眼老头扯了半天才想起来,他立马火急火燎地跑去轿子外的另一侧去解绳子。
一高兴,自然也就飘上了天,嘴里不停念叨,“也就是我现在老了,你们看我好欺负!要放从前,谁见了老子不得点个头!就是那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句乔老!”
“还山神,我呸!”瞎眼老头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他越是心急,这绳子越是难解。
本是他自己打的结,如今却解不开,“奶奶的,肯定是那怪物带来的晦气,绳子都跟老子作对!还山神,就算是玉帝老子都不怕,我看,那怪物保不准是什么牲畜成精吓唬人!也就哄哄你们这几个小喽啰。”
话越说越大,瞎眼老头像是怕他们不信,又像是想证明自己真的有什么本事,放下绳结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摇大摆地走到山洞口。
“瞧好了,我今儿就让你们这几个小喽啰看看,到底有没有山神!”
他叉着腰,面上满是不屑与讥讽,又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朝山中大喊。
“狗蛆虫,呸,成精的畜生还在你爷爷我这装神弄鬼,你现在要是敢他娘的出来,我一脚就能把你踹到山沟子里去!你要是真有那本事,就尽管使出来,我也好开开眼!”骂完他闭目仰头丝毫不惧。
等了好一会没动静,仅有偶尔远处飞鸟的几声叽叫。
瞎眼老头如同打了胜仗的公鸡,昂首挺胸地回去接着去解轿外的麻绳。
洞内除还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张肥子以外,二人瞧着瞎眼老头毫发无损模样,狗二又想起临走前,他娘拉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念叨着把祭品送去这山神一高兴咱们就有活路了,他挠挠头自说自话道:“莫非,真是我娘老糊涂了?”
麻绳被连咬带啃,终于是开了一半。只需再来个人帮忙一拽,便可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