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在澈的手心微微发汗,言语涩滞:“可……可是他前段时间不是回德国了吗?”
“那天宴会是谈应晔让他去的,说他去了就把之前他妈妈留下的照片给他,他外公这几年的身体很差,时日无多,所以他就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再给老人一些念想。”李影缓缓道:“第二天他要赶回德国,所以无奈答应了。他是回去送东西的。”
所以他以为谈诉也要离开是自己想错了?不是谈诉也不告诉自己要离开,而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走。
那天谈诉也被迫出席宴会却在那里看见自己的时候心情会是什么样的呢?
被自己最痛恨的生父用这种方式羞辱,回家后看见收拾完行李的室内,心情又是什么样的呢?
第二天回德国之后,那一个月的时间里又在想什么呢?
所有的问题如潮水一般向他侵袭而来,恍如窒息。
他一直以为这段关系是自己主导的,可是在不知不觉间简单的起因诱导的一切事件却填充了复杂的情感。
错综复杂的情绪脉络似一张细密的网将他和谈诉也罩住,而他亲自将这张网撕碎了。
变得狼狈不堪。
“在干什么?”谈诉也的声音将他的神思唤了回来。
李影装作没事一样回道:“他来找你,我帮你接待一下。”
“我办公室不是没锁门吗?”谈诉也略微不快,随后他垂眼发现了习在澈低迷的表情,“你们聊什么了?”
习在澈抬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起身说:“没什么,随便聊聊。你开完会了?”
“嗯,突然有个新项目的事情,所以时间久了点。”谈诉也回道:“我们走吧。”
“好。”
跟着谈诉也出了事务所,习在澈已经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
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跟谈诉也聊这个问题。
他只是问:“我明天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原因?”谈诉也简短道。
“我要去参加一个婚礼,请帖很早就送来了,我必须要去。”他解释道。
“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啊?
习在澈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他试探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不过我会让季岭送我回来的。”
“好。”谈诉也说。
听着像是答应了,但是习在澈心里仍在打鼓,因为谈诉也表现得越平静其实就越不平静。
他宁愿对方发脾气或者不开心,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谈诉也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多问。
两人的相处模式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他摸不准谈诉也到底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两人之间存在沟通问题。
等事情处理好之后他再好好跟谈诉也聊吧。
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能接受。
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习在澈鼓起勇气说:“晚上回来能聊聊吗?”
“嗯?”谈诉也微微蹙眉,他对这句话有点后遗症。
就是自己说完这句话后第二天就收到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有事情想跟你说。”习在澈小心翼翼地,“可以吗?”
谈诉也的手握着咖啡杯,深邃的眉眼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他微微点头:“好。”
婚礼是在傍晚进行,李影却早早地就被揪出来营业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还没来,我说你这么担心怎么不自己盯着?”他没好气道:“算了,一会儿给你发信息,我爸过来了。”
李总皱着眉:“你在干什么?跟我去见个人。”
“我亲爱的爸爸,我们今天是来参加别人的婚礼的,你不要搞成商业宴请好吗?”李影说:“这多不好?”
“哟,你还知道自己是来参加婚礼的?你就没点想法?”
“有啊。”李影一本正经道:“我的想法是这个酒店的布局做得太拉跨了,今天的礼厅布置审美也不怎么样,像外包了好几轮的。”
说完就被打了下头。
李总要气死了,“你都三十了,这么多年都没找个女朋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我觉得你妈说的没错,改天让她带着你去医院看看!”
“我的爹,我上个月才体检,身体好得很,还有,我还没到三十。”李影反驳着,随后余光瞟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
“欸——”李总想拦没拦住,而且他看见李影朝着习在澈的方向过去了。
“你今天也来了?”李影问。
习在澈看见他也不意外,“嗯。”
“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你也别太在意了。”
“没事,是我问的。我也不会告诉谈诉也,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