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纷争的本质是公主和太子在较劲,因此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褚良玉和逢河本想着到现场为好兄弟助力,但最后碍于老子的压力,只能老实呆在家里。
可这俩铁哥们儿有的是对策,精神上支持不了,那就出钱出力——高价邀请玉京著名说书先生,连同他的一大群忠实看客,堵在长业寺门口,扯着横幅。
更有甚者,怀里还揣有烂菜叶子和臭鸡蛋,那架势,看着好像周世存一出来就要打他似的。
公主这回不仅赚的盆满钵满,还巧妙地将现场的人都搞成自己的,反正门票的最终解释权归自己所有,她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
但这些人大都是因利益而聚,心中并未有多认同。反观太子的党派,他们之所以不虚,是因为男人们遇事,会天然地站在一起,尤其在遮掩丑事方面一致的团结。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于他们而言,都是可以自我享用或彼此交换的资源。
所以从更广泛的视角看,徐星轸这边其实还是吃亏的。
双方各有各的算盘和筹谋,可最难做的,就是夹在中间的卢桓了。结局无论谁胜谁负,他都是一个输字。天后才不是因为信任他,才全权交给他挑大梁,反而是要搞他,才让他做这个破事的主理人。
周世存脸皮够厚,一般人还真没有他这样的心态,说谎脸不红气不喘的。
而他明显有备而来,张嘴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提前设计好了的,就是要摆出被欺凌的弱势姿态,点燃李澈一的理智。
“公堂之上,荆国公你还想打人,不怕被抓现行吗?”周世存跛着腿,被人搀扶着落座,路过李澈一身边时,欠揍地说道。
苏剑婷虚拦了一下李澈一,“等他蹲大牢了,你再好好招呼他,现在用拳头,只会适得其反。”
李澈一挑眉,说道:“怎么?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不成熟不靠谱的人吗?我可真没想打他,只是想问候问候罢了。”
然后,李澈一在苏剑婷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周世存跟前,笑嘻嘻地说了两句话,把半身不遂的周世存气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你说什么了?”
“我说,像他这样禽兽不如的畜生,进去了可是会被……”李澈一双手交叉,比划了一个十分内涵的手势,“业力回溯罢了,他自己心虚怕遭报应,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苏剑婷头一回对他露出笑脸来,自信十足地说道:“放心,有我在,他必输无疑。”
可她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有人寒暄道:“苏剑婷,好久不见啊!”
紧跟着,一个比她年长一些的男人走了过来,约莫在四十岁左右,穿着讲究。
向来气定神闲的苏剑婷,在看见来人后,少有的,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混的这么差劲。”来人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你我当年政见不合,你最后叛离师门,这么多年,还以为你早就飞黄腾达了,没想到还是这副清高穷酸样。见我如今这般,你可曾觉得后悔?”
苏剑婷黑着脸,不说话。
直到两方坐定,李澈一才试探性地问道:“他是谁呀?”
“我师父,还有……”她顿了顿,紧跟着又说道,“也是我前夫。”
曾敬是个逐利的商人,只要钱到位,真相什么的可以完全不在乎,他们一整个师门都是这样子。
起初,苏剑婷还因为自己以女子身份入了禄林院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才华横溢,将来可以大有作为,一生为正义而战。
她觉得曾敬就是自己理想中志同道合的伴侣,既是对手,也是战友。
而这一切虚假都在金钱交易中彻底崩塌。
道心破碎的苏剑婷决定离开。
贪名逐利的人紧紧拧成一股绳,排挤高尚的人。他们信奉的真理是:要么一起堕落,要么就别想再混下去。
苏剑婷有过漫长的“要饭期”,可困顿没能消灭她的斗志,反而让她更加顽强。她质疑这个癫狂的世道,但从来没放弃过心中的道德正义。
拆筋折骨,同化归元。可每个时代,都有人甘愿做犟种,即便不被世人接纳,又怎样呢?你否定她,打压她,可你就是抹杀不了她,存在就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