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马,脚力就稍微慢了些,但是为了照顾任如意的伤势,云止西只能让她坐于马上少些颠簸,自己则作老马识途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引路。
与此同时,坐在约定的酒馆里面等着接人的一行人正喝着茶。宁远舟站在风口上,不停地眺望着远方,希望看到熟悉的一人一马的身影。
元禄一个劲儿地拿手里的一口酥往嘴里塞,还不忘给旁边的人分享自己的零嘴。但是钱昭却没有要吃的欲望:“他该不会真的浪子回头了吧?”
原来是在想这个,元禄回忆起自己为数不多地见到云三哥和如意姐呆在一处的场面,云三哥的眼神很明显的,与他记忆中看任何女人的眼神都不一样,那是一种要溺进去的深情和无尽的包容:“我想是这样。就是小时候,我也没见过云三哥对教坊里那个姑娘有这般深情呢。”
他说得这样干脆,但是钱昭可不信。毕竟现在他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阿修罗道的例子——于十三,这家伙比云止西十五六岁那会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歹云止西有个侯府世子的身份碍着收敛些,于十三这家伙,恨不得和天下美女都有一段过往,而且是飞花丛中飘然而过的那种过往。
所以在他心里,浪子回头一说他持着怀疑态度。
“他们回来了。”宁远舟一声提醒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只见那黑鬃马匹前往,是戴着帷帽,却任劳任怨地牵马执蹬的云止西,脚下还无时无刻地避开了那些凸起的难走的地,而立于马上的美人,直接让于十三这个览阅世间芳华的浪子迈出去的步子都在空中滞了一下。
若不是任如意身上明显带着外伤,钱昭差一点就要信了云止西这家伙彻底收心的话了。
将任如意从马上扶下来,云止西摘下帷帽,眼角都饱含着期待,带着自己最爱的人去见自己同袍兄弟,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他感到兴奋了:“介绍一下,这是任如意。如意,老宁和元禄之前你都认识了,这位是钱昭,我和老宁的结拜大哥,这位是……”
在他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于十三已经故作姿态地摆好了姿势,这公孔雀背后的羽毛恨不得比天还高。
“这位我不熟。”云止西识相地果断闭嘴,名为情敌的物种在面前晃悠,任何男人心里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宁远舟咳嗽了一声,及时掐断了云止西和于十三只见因为任如意而引起的一些不对付的苗头:“这位是于十三。诸位,这是任如意,以后她跟我们一起去安国,路上负责教公主。”
任如意从一开始眼神就看向了这位六道堂堂主,有些事还是要在这里摆明了才是:“既然你请了我来,那么之前我与云郎所说过的事,你算是默认了?”
“???”宁远舟太阳穴一紧,有些迷惑的眼神望向云止西。云止西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咳嗽了一声,随后稍稍垂首在任如意耳畔说道:“事发紧急,没来得及告诉他们,但是如意你信我,老宁心软,既然他请你来,你和他交换,这笔买卖你俩都不亏。”
在场几人都是好手,即便是云止西压着声音说话,他们还是听见了。宁远舟这个时候急着要人,既然任如意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有云止西在这里,他有把握能够与任如意来一次完美的合作:“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事等回到了驿馆之后再说明。”
云止西赶忙道:“慢着,老钱,麻烦你先给如意开一幅内服的药,她刚才与朱衣卫起了些冲突,受了伤,给她看看。”
钱昭给如意把脉,仍是一副死人脸,却因为云止西的话没有多说什么,拿起酒壶浇上如意腕上的伤口,于十三倒吸一口冷气,如意却面无表情。钱昭出怀中取出精巧的的格盒,盒中有数十格,钱昭手如飞蝶般取出各格中的各格药粉弹入酒杯中。
“喝。”言简意赅。
任如意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饮了药,云止西把马还给了宁远舟,自己与任如意一道坐在马车上,元禄傻笑着脸拉着缰绳往前头赶路。
其实对这个团队,任如意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的真实身份连宁远舟都只是一知半解,云郎这个半途归队的人,反倒是能够让他们如此放下戒备。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云止西将自己手中的两包点心,一人一包分给了任如意和元禄,看他们吃得好,自己肚子里就仿佛是饱了一般。
其实任如意不止是想问他,更是想直接问元禄:“为什么他们两个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的来历?甚至也没有怀疑过云郎?”
元禄一笑:“因为云三哥是我们自己人啊,纵使是因为之前的事分开了这么久,只要他再回来,只要是宁头儿认为他没有变过,那我们就信。如意姐,你也是头儿先想起推荐过来的啊,还让钱大哥给你看病,那就是把你当自己人。”
“你们就那么相信宁远舟?”
对于这件事,云止西和元禄异口同声道:“他叫我们去死我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他们我能理解,但是你……”如意难得露出些困惑的神色,她这最后一句话尤其指向云止西,“你不是已经和他们分开十多年了吗?”
这种感觉其实云止西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些年他不在梧国的时候,也曾利用了假身份坐上过不良人的首领之位,在人心鬼蜮里杀了个七进七出,只是为了等着一日来自永忠侯府的昭雪。
遇到如意是人生中的插曲,但也是促使他回到梧都的重要因素,也是在这里他再次遇上了宁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