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瑞这般忽然地请罪，让本就多了一丝缥缈不定的除夕宴彻底被破坏了那“其乐融融”的氛围，大监见南煦脸色不好急忙让所有的教坊司的舞女和伶人退下。

南煦立于大殿之上，看着他这个儿子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他有心栽培这个孩子与南珩敌对。南珩名声不大好，但是他未曾料到南瑞的名声比南珩有过之而无不及，南珩占了个暴戾狠辣，而南瑞则更为狼藉——花天酒地、喜好美色、奢靡成风。

哼，到头来还不如南珩，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感叹，若是他的二皇子还活着的话……他不信命！许氏的阴影这么多年都不曾消散在皇都之中，他就不信这个女人会罩在自己头上一辈子！

“瑞王，你有何事在此时启奏？”南煦的言语之中明显带了不悦，这更引起了丽贵妃的担忧：“瑞儿，有事待会儿再与你父皇说，现在重要的是你的婚事。”

听到婚事二字，南瑞仿佛被天雷劈了一般把头放得更低了：“儿臣要说的就是儿臣的婚事。”

这倒是让丽贵妃有些为难，他知晓儿子定是与王位无缘，但是若是他的王妃是南宁王世子这枚弃子，她瞧着这孩子不卑不亢，品性倒是好，说不定能劝得儿子举止得当。但若是他心中另有他人便另当别论了：“莫非瑞儿是有喜欢的贵女了？”

“回母妃，儿臣……不曾有心上人，只是……只是……”他额间的冷汗犹如雨下，两股战战几欲昏厥，这幅模样引得高皇后一笑：“陛下，臣妾还是劝您叫太医来吧，瑞王这幅模样怕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明眼人也晓得瑞王这模样不正常。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南煦散了除夕宴，除了皇后、丽贵妃与南珩外，也只有太医随行。

高阳默良也自然无法跟随，就在她想着何处是她所在时，只见昭懿太妃朝着她走来：“外臣高阳默良拜见太妃娘娘。”

许久不曾见这个孩子，昭懿太妃将其扶起后打量着她：“倒是比上次寿宴时见到你，气色要好多了。”

这话不假，她觉得自己甚至都被南珩这样细心且刁钻的宠溺给养胖了。她虽然容貌艳丽，但因为身子单薄却显得清闲，如今脸上多了血色，便是如同牡丹一般娇艳：“多谢太妃娘娘挂念。”

“皇帝尚且还有要事，我这个老婆子倒是乐得清闲，若是世子不嫌弃，九成宫内的地龙烧得正旺，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吧？”

“那默良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南珩曾经对她说过，九成宫中的上上下下都是南珩自己的人，所以在那里她能够放心。

这边显得云淡风轻，但是在南煦那边，听到太医的话后，南煦气得是火冒三丈，恨不得拔剑将这太医就地斩首：“你胡说什么？！再敢妄言，朕要了你的脑袋！！”

太医俯首叩地，只是一个劲儿地求饶：“陛下恕罪，但是……但是臣并未妄言，而是瑞王殿下属实……宗筋驰纵。”

在一旁的丽贵妃只是觉得天降了一道雷要将自己都劈成了两半，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南瑞，随后凄惨地哭了出来：“瑞儿啊！娘的瑞儿！！！”这叫他们母子怎么办啊？叫她的女儿怎么办啊？！！！

那南瑞翻身下床扶起丽贵妃：“母妃，是儿臣的错。要不是儿臣流连花楼，也不会……但儿臣还有救啊，儿臣自是知晓伤了身子，所以一直让府医看着，府医说了，只要好好养着……吃些补药就没问题……约莫个四五年就能调养好了。”

南珩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里露出了对南瑞难得的赞许。忍得一时之痛，享受余生欢愉，之前他果然没看过，南瑞是个能忍的，而且丽贵妃和乐月公主便是他最后的底线。

有道是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丽贵妃没有脑子偏想要利用默良来约束她这个花天酒地不着四五的儿子，那么他就从她的儿子入手。

“瑞王，朕对你着实太失望来……”事到如今，南煦不得不放弃南瑞，这个他除了南珩之外唯一一个成年了的皇子，“你该是早说！而不是……哎……”这便是绝对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胸中那口气憋在心中，郁结于心根本无法吐出来：“丽妃，瞧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臣妾知错，都怪臣妾没有教导好瑞儿，”大好的除夕夜，被南瑞这一出搞得是哭哭凄凄，“但是陛下，瑞儿也是您的儿子，这些日子就让瑞儿好好养伤吧……”

“不然呢？难不成为了皇家体面，找根绳子，把瑞王勒死吗？！”南煦瞪着眼，做了个用绳子勒住脖子的模样，他那双如同阴鸷的秃鹫一般的眼神朝着如今这侧殿中的所有人，俨然是对于今天的事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