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南珩熟悉的睡颜时,高阳默良朦朦胧胧地瞟了窗外,天还是黑的,不知道是喝醉的晚上还是第二天早上。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昨天是喝醉了,但是再醒来没有头疼。凭借着她的酒量,能醉得不省人事,说明是真的喝多了。但是身体没有丝毫不适,说明肯定是此刻将她团抱住睡觉的这个男人帮她喂了醒酒汤。
外间的风雪已经停了,她的耳畔没有了呼啸的声音,只是当自己的目光移到身上的衣服之时……她发现身上的衣服不再是昨天所穿的那身鹤氅,而是自己的寝衣。
只想到这一点,高阳默良的脸就刹那间红了,按照这个男人的个性,身上的寝衣肯定是他给她换上的,这寝衣是他为她扯了布做的,贴身穿着很暖和。
一想到这男人昨天可能借着这个机会占了她便宜,她心下满是复杂。
“再睡会儿……”嗫喏的声音从南珩口中传出,很明显他是惺忪未醒,手还要往她的腰上搭去。
她可睡不着了,悄悄地拨开南珩的手,拿了自己的衣衫就往床下爬。
门外的侍婢们已经是备好了水等着她:“世子殿下,昨夜太子殿下吩咐过了,若是世子殿下先醒来,先喝点醒酒汤吧。”
高阳默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醒酒汤,饮了一口:“让殿下多睡会儿,我就……四处走走。”她现在就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太丢脸了……
昨日睡得是早了些,但是南珩是睡到了巳时才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充斥着冷香的身子,心中有些不悦:“来人!”
守在外间的文管家匆匆而至:“殿下,世子殿下在书房里给南宁王妃写信呢。”
仅就这一句话成功地安抚了南珩:“知道了,孤这就去。”匆匆洗漱完,嘴里还来不及塞两块糕点,南珩直接奔着书房去,刚刚踏入门口,还来不及拂去肩头的雪,就看到高阳默良在自己的书桌前伏案写信。
南珩悄声地行至她的跟前,看到她这一手行楷写得极为细腻,却透露出刚强之劲,满心满意都是对王妃和两位县主的思念,更是对自己平安的描述。而对于在这京城遇到的冷淡,只字未提。
她这般写着,南珩也就这般看着,像个书童一样时不时为她添茶,直到高阳默良最后一笔落成,才发现南珩不知道在她身边呆了多久:“殿下何时到的?”她竟然没有发现他。
南珩拿起高阳饮过的杯子,送入自己的口中:“在世子起草第二行的时候就来了。你这般报喜不报忧,焉不知王妃其实内心更忧惧?孤虽然生母早逝,但是也懂得一个母亲真正为子女着想,也是想为他多出一份力。”
他的提议固然是为自己好,但是高阳默良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母妃出身自南宁名门,但却因家族败落而不得父王欢喜,故此默良并无母族支撑,不能像侧妃的两个孩子那样……母妃在王府本就不易,还是不要再为她徒添烦心事了。”
她边说着边封好了信,用蜡盖好:“等会儿还要劳烦文管家遣人将信送至紫金楼。”对于残江月收了自己的钱在帮自己送信的事,对于南珩来说不算大事,高阳自认没有必要瞒着他。
殊不知这对于南珩来说,是高阳的一种信任:“你将这般心境私事都给孤看,孤该送你什么,以此报答你的信任比较好?”
这一下,高阳还委实想不到哪里能够让南珩出手的地方,在这太子府也住了快一个多月了,倒是这里比起先前的驿馆和九成宫里更为自由自在些:“不劳烦太子,默良还未曾想好。”
“未曾想好吗?孤,提前为你想一个。本来昨日就打算要告诉你的,”高阳用过的玉杯得自己收起来比较好,“还有半个多月就到新年了,这次各地藩王遣质子们入京,除了你之外,其余的质子们都已经在京城安了宅邸。所以皇帝有意在这次新年之际,让侄子们赴家宴。”
高阳生了警惕之心:“殿下特意提醒默良这一点,是怕皇帝会有什么方式对默良动手吗?”
南珩颔首:“皇帝就没打算放过你们,从先帝到如今的皇帝,原本大靖国内的四大藩王如今只剩下了你父王一人。其余的小藩王他们更是不会放在眼里,这次虽然质子入京,但是皇帝绝不会将你与质子们放置在一块儿。”
“这个默良明了,毕竟众多质子中,唯有我是世子,也只有我是女子。若是与其他的质子们有所接触,在皇帝跟前便是落得个合谋造反的罪名。”她心下是这般想着,但是如若皇帝真的要下手的话,会怎么去对付她呢?
“至少现在皇帝不会明面上让你受伤,但是你该提防的还是得提防,孤这些日子不让你出府,就是为了防止他在太子府外坏你名声。但是入了宫,孤不能面面俱到,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事要做,什么事即便是他人推你你也不能往坑里面跳。”
南珩心下明白,现在皇帝只是有这一个念头。至于具体的行迹,他不知道要去怎么布置。对付高阳默良这样的大宗藩王世子,不能下黑手,只能加恩,还得是那种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