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江月总部里,上官鹤看着这白白送上来的生意却是叹了口气,谁不知道如今世子殿下是太子的心上疙瘩,旁人是看不得也碰不得,索性拿起了章直接盖在了这次的任务清单上,落下了绝密两个字随后递给下属:“交代破云虎,往后每次来往南宁之地和京城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绝密,三日一小报,七日一大报,大当家都要亲自过问的,多长点心。”
他总有感觉,这南宁之地虽然是如今皇帝削藩的重中之重,但是如果真的南珩与世子殿下成了好事,那这把原来悬在历代皇帝头上的尖刀,则会成为靖国一统天下的利刃。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还是全看南珩的布局。他上官鹤只希望,南珩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给瞒得死死的,别到时候漏了馅儿,被聪慧的世子殿下察觉到了,一切都前功尽弃。
这几天夜里起了风,就连原本升了地龙的太子府也暖和不了高阳默良的手脚,望着每晚被这寒夜冻得瑟瑟发抖的高阳,南珩就是急在心头,也忙着一边给她补身子一边让人把房里、廊下,只要是她脚步走过的地方都想方设法给她弄得暖和。
更有甚者,南珩不仅处理公事都窝在她的房里,连晚上两人同床共枕在太子府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高阳默良有整整十二年都不曾被人如此关切过。京城的冬日比南边来得更为寒冷,先前入京的时候才十一月初,她就冷得受不了,被南珩逼迫着还病了一场。但是她呆在自己的房里,除开因为体内寒症带来的冷意,她的浑身上下都被南珩强势温暖着。
一开始,对她来说,南珩的确算不上是好人。但是偏就是这样的一个恶人,蛮狠地撞开了她打小就关上的那扇心门,强势地掏心掏肺地把自己的好都献给她,她刚开始反应不过来,等到真的心软了些,便入了他设下来的蜜罐子里,再也逃不出来了。
如果有哪一日真的回到了南宁做了王,她怕是再也找不出能像南珩那般如此对自己的人了。
她窝在南珩怀中这般念着。
今日南珩回来得早,手头也没有什么要处理的公事,两人用完了晚膳之后,叫高阳默良一齐喝了些安神的茶,早早便歇息了。他九尺的身子将自己七尺的个子衬得娇小,听着他均匀呼吸的声音,还带着微弱的小鼾声,让她生出了一番在天地之间,除了母系血缘外终于有了在意的归属感。
南珩的一条手臂给自己当枕头枕着,另一只手揽着自己的腰肢睡熟着,但她今夜偏就睡不着了,扬起了面颊细细端详着南珩熟睡的面容,心里想着:还是睡熟了不气人些。
她努力凑近了些,轻轻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谢谢你,南珩。”
风雪之夜不仅是有太子府上的温暖,更是有在那被雪夜黑压压的云团笼罩下的皇宫。
虽然都讲这些事交给了南珩,但皇帝心中还是不免有些不放心:“自从南宁王世子来了京城之后,太子明显的动作多了些,却偏偏让朕和朝臣,乃至天下万民都挑不出错来。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身旁的太监已然是跟着他从夺嫡走到如今的,自然南珩的长成他也看在眼里:“陛下如今不过四十左右,正当是盛年之时。他太子纵使是再不得陛下的眼,也得忍着,毕竟将来谁都别想在史官的笔下落得个骂名不是?”
南煦不可知否,历来的皇位之争,只有皇子之间的猛烈争夺,这些尚且在史书上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毕竟皇家哪儿有真心呢?他作为皇帝,作为君父倒是可以对南珩有所为,但南珩……若是敢在如今对他有所动作,这史书上可就难听了:“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吧?今年太子府上多了位贵客,太子平日骄奢惯了,人手尚且不够,宫里的人多紧着些,挑着些趁手的,对待南边来的贵客务必尽心尽责,莫要让南宁王失望才是。”
大监得知了皇帝的话中话,便着手去寻人去了。
皇帝尚且如此,那高皇后宫中是更加不太平了,比起柔嫔侍寝之前更暴躁:“陛下……陛下如此不念旧情!当初陛下能够继位,都是本宫的父兄在其中助阵。他如今江山坐稳了,便一脚把本宫和高家踢开,就像是……”
皇帝如今对付自己的手腕,简直就像是当初利用自己对付许家的手腕是一样的。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那是一种深深的、沉重的失望,仿佛寒冬中的霜雪,冰冷而沉寂:“她们都说本宫命好,进了王府,虽是侧妃但终究是皇后之位,高家鼎盛时期,陛下从不立新妃……”
可是她如今的下场却比当年的许家和文昭皇后更惨。到了末了,文昭皇后虽然逝去,但天下之间都流传着她的贤惠美德,活着她要和自己争夺正室的位子,哪怕是死了十九年了,这些朝中大臣的女眷们都还在暗地里嘲讽她比不过文昭皇后许氏。
许氏好歹有个儿子还活在世上,而她却给皇家留个子嗣的机会都不会有了:“本宫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她一直在喃喃地重复这些话,似是要魔怔了一半。王氏安安静静地守在她的身侧一言不发,只是将手里捧着的药碗热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