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扶我去干嘛?”宋喜雨有些心慌,不论是突然出现的宋江,还是他口中说的帮忙。
宋江以为这是在害羞,难得轻笑一声,态度也好了不少,手上更是用力拖住她的胳膊,“自然是去方便。”
不,这样一点也不方便。
宋喜雨皱着眉将胳膊抽开了,对上宋江带着些质问的目光,她又讪笑道:“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山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廊上隐约传来各房门内掩抑不住的鼾声,似乎都在说着此时已然是深更半夜、睡眠的好时候。
宋江叹了口气,抬眼看她:
“明日就要告别清风山各兄弟前往江州了,没什么睡意。”
宋喜雨刚想说拿被子放头上闷一会儿就晕睡过去了,又听到宋江继续道:“我听闻,你要同我去江州?”那声音中似乎带着些期待和不确信。
撒谎不眨眼已经是基操了,宋喜雨立刻回答:“是。”
宋江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颤抖的烛光似乎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难得的温和。这种光线和距离之下,宋江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宋喜雨脸上细微的绒毛。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近了——同样地,宋喜雨也能更清晰地观察他额上的金印。
这是朝廷留下的烙印,但是有意思的是数不清的绿林好汉都有。这也是宋喜雨为什么一直想要逃离宋江的原因,他太过安分守己,以至于忽略了自己是在干燥的柴堆里,而不是广袤的森林。
谁会管你是不是根好柴?最后总是要被烧掉的。
“你从前不是最想上山落草吗?怎么如今却愿意同我前往江州?”
其实对于宋喜雨的发言,宋江是困惑的、不信任的,但是他必须承认,这种飘飘然的话语中被一种惊喜的感觉包裹住了,令他想要让这层糖衣晚些再化掉。
宋喜雨心中默默道那刘唐就是冲你来的,身上挂着那么大一个麻袋,那个高度撑开来看装你最合适了。但面上还是故作沉静,说不忍看他自行刺配,自当前去直到最后一面。
宋江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想要夸一句“好孩子。”又忽然觉得这就是懂得礼义之人本应该做的,定是宋喜雨平日太过跳脱顽劣,让自己的标准一低再低,低到这种他认为本就应该的事情也莫名想要夸她一句了。
想到这里,他敛了那淡淡的笑意。
接着,宋江又捞回她的胳膊,“走吧,我扶你。”
宋喜雨吓了一跳,怎么又绕回来了,非要自己去。怕宋江是觉得自己腿伤未好不便行动,又扶着墙勉强地迈了几步,想要远离他。
宋江又想起王英说过的话,心中冷哼一声,苦涩蔓延。但还是忍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耐心道:“那你进去吧,我在门口为你掌烛。”本想着亮堂些她更方便,却看见宋喜雨一副便秘的尴尬表情,指着他屋子的方向叫他赶紧回去。
嫌弃他?他还没觉得嫌弃呢!宋江只觉心中被针刺了般,终于眉头又皱了起来,低声呵斥:“我已同花荣贤弟说好,叫他想办法送你回郓城,寻我父亲和弟弟看管着你。”他的视线逐渐流向她稍稍弯曲的腿,“既然断了,这次便别想再逃,回去娶个好姑娘。听话些,我宋家就当是养了个纨绔子,你以后也莫再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