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书看见了姜旒盯着文非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会儿转来问她,她面上有些许不自然,茶杯在她手中轻转。
思虑了几息,她才靠回椅背:“旻儿方走,军中又有许多杂务,我只怕没这个闲心!”谢锦书哪里是忧心军中事务,文非出世就跟在她身边当了她的军师,出谋划策无数。
她如今一个谢家独女,虽无一儿半女,却已成过婚。文非君子端方,饶是知晓他对自己的情谊,谢锦书也不想迈出那一步,文非大可娶妻生子,何须来她谢家做个赘婿。
谢锦书觉得自己欠文非的已经够多,又怎会再耽误他。
姜旒看出谢锦书秀丽的面容闪过的几许释然心中明白她的想法,端坐后朝她小声道:“若文先生一直等呢?”谢锦书明显一愣,姜旒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锦书好好想想。”她坐回椅上,清风刮来凉爽极了。
谢锦书有些不自然的岔开话头:“对了,最近去城东的人,颇多?”城东就是胡嵘暂居府邸,不少胡嵘的旧臣都从各处赶来拜访胡嵘。
姜旒点头:“我听说了。”来的这些多是不得重用的,去胡嵘那儿露个脸,想来就是要争取个同胡嵘一块儿回京的机会,宁做凤头不当鸡尾。回了上京,机会总比这贫瘠之地要多的多!
只不过胡嵘都给打发走了,有看中些的,就让人替他办事儿,但瞧着都无甚威胁。
“不过前些日子来了个人,是叫做张允的!”这是上将军府的人亲眼撞到的,这才来报给了谢锦书,谢锦书上了个心。
姜旒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记得在玉焚山上,萧斛承认过此人是他的部下,这会儿来找胡嵘,想来也是要打探邶国的布防图。
姜旒问:“那你可曾留意,胡嵘是否将人留下了?”
谢锦书摇头:“不曾,那张允见了胡嵘一面,就走了。”这倒真像只是来探视一眼。
姜旒若有所思点头,既然是萧斛的人,那倒不必太过盯着了,左右不过是为了布防图的事情,他们只需给人行方便就是。
谢锦书原本还在沉思的面上顿时敛了思绪,小声道:“殿下来了。”还在支着脑袋的姜旒回过了神,转身朝后看去,胡皎似是才从军营回来,一身琉璃黄缕金缂丝的劲装,比平日常穿的长袍一比少几分雅意,多了些爽朗之感,清贵逼人。
姜旒虽不喜胡耀那个老皇帝,倒不得不感叹他下头这几个皇子各有不同却都生的不俗。胡臻生的不是一般的俊美,胡嵘虽糙了些,到底是在战场上待久的人,气概不俗。胡皎偏儒雅,却坚毅英气君子之姿。
不过这一对比,就是这旁系的萧斛生的最为出众,只不过性子太过冷肃,以及那仿佛天生自带的压迫感,便鲜少有人敢多看他的长相。
近了两人上前见礼:“殿下。”胡皎笑的浅淡,眉眼中流露出的神采却挡也挡不住:“师姐,谢将军。”胡皎的眼神落在姜旒微垂的面容上,纤细的羽睫扑闪。
“殿下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微臣好出门迎您。”谢锦书只觉失礼,亲自给胡皎倒了茶请他落座:“殿下快请坐。”
胡皎的目光淡淡从姜旒面上移开,姜旒却是觉得丢人,她鲜少有喝醉的时候,水瑶都和他说了,那晚是胡皎亲自送她回的院子。
胡皎不仅是她的师弟,说白了还是她的主子,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那晚之后,她就像打开了灵智或是开了什么窍,总觉得胡皎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对,但与他对上又没什么,可到底有些别扭。
姜旒想来想去,觉着是那次文羽诗找了她之后,自己心底有了些底儿知道要避嫌,所以才产生的这些莫须有的别扭。
姜旒面上本就少有情绪,但胡皎还是看出了姜旒略微不自然的神色,唇边浅淡的笑容又淡了些:“师姐何时来的?”是询问,语气里却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到的试探。
“哦,师叔与徐大人吃茶对弈,我在府中待着无趣,恰好找谢将军练练枪法。”胡皎事先与她交谈,姜旒心底那轻微的怪异倒也被驱散了,便就着话头回他。
谢锦书的枪法的确是好,可她到谢锦书府上并非只是为讨教枪法,这些日子军中松闲,仲恺迷于训鸟,整日拉着她去后院儿驯鸟,聒噪又无聊,便就出门躲清净来了。
她说无敌是天赋异禀,仲恺非不信,当着她的面发誓要驯出一只会送信的鹦鹉来……
她瞧不少手扎,驯乌鸦送信自是有过先例的。无敌属于乌鸦里头较为聪明的种类,鹦鹉送信……
姜旒实在不想跟着他折腾,有这么些空闲,不如多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