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戳破,她就是为姜国复仇的死士,而他就是暴君的儿子。
可也因着他们之间的那些回忆,姜旒现在才能在萧斛的马下救了他,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就是扯不清了……
许久的沉默,以及两人之间暗暗对峙的较劲,总算有人打破,胡皎垂眼,遮去眼角那抹浅淡的红:“万事小心。”
“殿下,如果不顺利,我会杀了胡嵘。”姜旒神情极冷,背对着胡皎,微微侧头,墨色的发丝滑过眉弓,遮住了她眼底的寒霜。
姜旒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胡皎的书房。
胡皎抿唇,潜藏在眼底的悲凉薄薄弥散开来,他曲手微微握拳,下颌线有些紧绷,看着姜旒背影消失的门口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知道姜旒是非杀晋帝不可,她亲自挑中了自己,并不是单单只因为自己适合成为这天下的王,这更是,她对晋帝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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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欲停不停,欲下不下,原本张灯结彩的源城也因为近期胡嵘征力役而清冷异常。
街道上挂的灯笼彩绸随风晃动,透着一股冰冷的‘喜庆’,就算街道空无一人,也能在凛冽的西北风中嗅出一股紧张的气氛。
原本十分热闹的源城近几日是愈发的凄凉,壮丁捉完了捉普通男子,普通男子捉完了捉中年男子,这几日已经开始捉年轻女子了。
原本街道上还有出来采买三餐的老弱妇孺,这几日却是连人影都没了,今日该是家人团聚的元宵节,整个源城却显得寂静又诡异。
青年从楼下收回目光,冷冽的眸带着凌厉的压迫感:“人请来了么?”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暗哑,宋瑾从萧斛递来的书信里回过神来,点头道:“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话音才落,便见侍卒将印修文带了进来,旁侧还跟着宋谦,印修文是萧斛举荐的源城太守,萧斛对他来说确实有知遇之恩。
只是他在胡皎手下办事也比较欣赏瑞王的为人,这几日源城多事,他急却没法子,忽然被萧斛秘密传唤来,心中有些不上不下,更慌了。
见了萧斛也是笑的有些勉强,见礼道:“萧君侯,许久不见,真是有失远迎,臣知道您来源城都没有个准备。”
萧斛颔首算是回礼:“印太守不必多想,今日来源城,不过是为助印大人一臂之力。”萧斛一双凤眸看着印修文,饶是收着冷意,沉静中还是带了几分迫人威视。
印修文只觉心底哆嗦了一下,他如今不知道如今邶境这三位之间的关系是好是坏,萧斛这一句话出来,倒是明显噎住了印修文。
印修文陪笑道:“君侯什么意思,微臣听不明白。”
萧斛端起热茶轻轻啜饮一口,似漫不经心般掀起眼皮看他,那眼神印修文却觉着自己被一头狼给盯上,不禁心中一缩,他道:“印大人难道不想对付胡二皇子么?”。
印修文看着萧斛眼底那抹晦暗,原本跳的慌乱的心在这时才放到了肚子里,他确实想对付胡嵘,如若胡嵘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他很大可能受到牵连,丢了源城太守的位置事小,在民众里失了威望事大啊。
但是他一个小小太守怎敢和皇子叫板,如今正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来了,虽说印修文心中暗喜,但始终对这个镇南侯还是有些畏惧的。
这瑞王殿下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来帮他?!
他是有些不信的。
萧斛看着强自镇定印修文逐渐平静下来,便知道他是在考虑了。
“我知晓大人爱民如子,本侯有一计,不知大人愿不愿听一听?”萧斛放下茶杯,笑的有些邪气。
印修文只觉事态紧急,只一咬牙,拱手道“这……还请君侯赐教。”这回印修文倒是做足了请教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印修文坐上了马车被萧斛手下的人悄悄护送回了府。
宋瑾看着楼下印修文的马车逐渐驶入黑夜中这才微微朝萧斛那边探了探身子:“爷,看来事成了,只不过……我们怕是要得罪姜……季姑娘了。”
萧斛不许他们叫姜旒的真名,宋瑾知道姜旒曾经要刺杀晋帝,这个名字在晋国是禁忌,自家爷这么做怎么都像在为姜旒遮掩,却又不承认。
宋瑾偷眼看了萧斛一眼,见他没有生气才继续道:“爷这次二皇子如果得罪了源城的百姓,我们以后在攻邶地只怕是更加难了!”
萧斛冷笑一声:“难?邶国本就是我华夏土地,若不是睿德帝晚年昏庸,就不会让拓拔家起势,如今我们不过是收复失地,怎么能算是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