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见姜旒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便出声提醒:“忘了同姑娘说了,侯爷要姑娘今晚去侍寝,故此奴婢这才带人来为姑娘梳妆。”
玉珠开心的抿着小嘴在姜旒后头偷笑,姜旒愣了两息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波澜,她嘴角的笑意尚在,却不达眼底:“那就劳烦嬷嬷了。”姜旒嘴上这么说,实际已经在想对策了,她可不想侍寝。
苏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由玉珠领着一群人就进了屋中,虽说姜旒现在的身份只是个舞姬,梳妆用自己屋里的丫鬟就成,但这却是侯爷第一次召人侍寝,全府上下那都是上心的紧。
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姜旒知道这苏嬷嬷必要让这些丫头亲自帮她沐浴,她心知自己腰际的剑伤虽好,却留了一道伤疤,若要彻底消退怕是不可能,但也不能让嬷嬷看了以免起疑。
便道:“苏嬷嬷,我梳洗沐浴,向来不习惯旁人侍候,沐浴便由我自己来吧。”姜旒微垂着眸,从苏嬷嬷这里看去只能看见她纤长的羽睫和微红的面颊。
苏嬷嬷便只当她是羞赧,虽说人也是侯爷亲自选的倒也不用怎么查验,可梳洗沐浴这事儿却是马虎不得,吴管家可是吩咐过许多回了,这是侯爷第一回,莫要让他生出半点不愉。
老萧家就这么一个少主,吴管家是事无巨细交代清楚了的。而她主子宣王妃生前也就留下这一根独苗儿,现在萧家和曾经的宣王府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丁,在她们这些婆子眼里,传宗接代便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儿,所以这次的侍寝只会事无巨细。
苏嬷嬷看了姜旒半晌,神色肃然:“侯爷既然是选了云渺姑娘侍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要仔细伺候的,姑娘不必羞怯,日后若得了宠下人们便也是这般侍奉,姑娘还需得适应才是。”
“便听嬷嬷安排。”姜旒只微微颔首,就进了里间,丫鬟们侍候她褪了衣物,姜旒只随意垂着皓腕挡住了腰间的那道伤疤,好在苏嬷嬷在另一面,并没有瞧见什么不对。
姜旒迅速滑入了温水之中,由几个婢女侍候着沐浴完毕穿戴好衣衫再去梳妆,姜旒虽刻意挡住了腰间的剑痕,却还是被玉珠瞥见了。
玉珠顿时变了面色,心里头一时间慌了起来,她随即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只当自己是看错了,但偶尔对上苏嬷嬷那严肃的面容,她还是止不住的露怯。
姜旒自然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心中一紧,一手立即握住了玉珠的手心儿,玉珠吓了一跳,抬头便迎上了自家姑娘那双沉静到带了几分寒意的目光,姜旒微微摇头。
玉珠也不知怎的,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竟也就不慌了。
方才姜旒心中却是腾升了一股子杀意,但很快就被自己平复了下来。知道她受此伤的人,已经全死了,就算是被玉珠察觉她也能找个借口掩过,没人会发现。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她有威胁的人只能是死,不可能活。
姜旒看着玉珠在镜中替她簪上一支红翡琉璃钗,见苏嬷嬷和带来的几个丫鬟走远了,她才小心翼翼在她耳边道:“姑娘,我知你们练舞的姑娘吃苦,可留疤这事万不能让嬷嬷发觉,夜里……夜里也避着王爷些。”看着玉珠面上的紧张神色不像是假,姜旒眼中的冷色才逐渐消退,放开了手里紧握的金钗。
玉珠这才说完,苏嬷嬷便过来了,玉珠便立即换了笑脸道:“嬷嬷,梳好妆了。”
苏嬷嬷朝那边看去,只见云渺一身烟粉色绸缎薄裙如荷初露,配上她一身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兴许是她性子过于疏离的缘故,少了几分娇美,而多了几分冷艳,苏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姜旒带到侯爷房中,苏嬷嬷就退出去了,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寂静之中。
姜旒神经紧绷,坐在榻上隔着帐幔看着暖黄的烛光,模糊的陈设。
滑腻宽大的袖口之下是紧握的拳,姜旒只觉鼻息之间是一股陌生男子的淡雅馨香,有些熟悉,细嗅却又捕捉不到。
姜旒只觉得自己等的逐渐放松了心底的紧张,甚至都有些犯困了,才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沉稳的步子踩在长廊之中,发出闷闷的声响,一下下敲击着姜旒的心房。
那股紧张的感觉再次被提了起来,她一直知道萧斛的实力不俗,如今她身中奇毒,若自己跟他硬碰硬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只是忽然要见自己这位没有见过面的敌人姜旒心中还是有些虚的。
“吱呀”的开门声传来,姜旒那双被苏嬷嬷细细涂上丹寇的双指微微收紧,却又缓缓放开。
她只隔着帐幔看见一个颀长身影,饶是有些模糊也能看出男子身型高大,挺拔有力。
他此时正朝姜旒一步步走来,沉闷的步子好似一下下踏在姜旒的心跳声下,她不自觉的有些紧张起来。
她鲜少有这种被震慑的时候,可面前的人给她的感觉,仿若被一只不知名野兽盯上的口粮一般,那股危险的感觉在这寝室之中弥散。
姜旒微微抿唇,秀眉之间不自觉蹙起。
那沉稳的步子在她面前停下,姜旒只微垂着眸,目光落在那双金丝绣腾云纹的锦靴之上。
萧斛进门只见烛光昏暗,帐幔之内隐约坐了一个人影,萧斛的眉间也微不可查的蹙起。
他自来不喜有人入他寝室,特别是女人,但今日这场戏他却不得不演。
近了,萧斛隔着帐帘只瞧她微垂着眼,从此处只能看见她的长睫,以及修长白皙的脖颈,墨发莹润柔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微微攥着衫角。
萧斛鬼使神差的抬手挑开了帐帘,便有一股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清雅馨香萦绕鼻尖。
少女微微垂头,一身水粉色的轻衫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房中的烛光适时被婢女吹灭,只留了榻前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