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许久还不见停，陆天玑在月亮身上靠了一会儿后，便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月亮替她将垂落下来的发丝挽到了耳后:

“姐姐，你醒了。”

挽头发时，她的手总是轻轻地擦过陆天玑的耳朵，擦得陆天玑心里麻麻的。可那缕头发总是挽不好，刚别到耳后，不到一会儿又零零散散地落了下来。

或许是刚被她亲过，头发这么来来回回挽了几次，陆天玑的耳朵竟开始发热发烫，那股热还悄悄往她脸上蔓延，一直蔓延到脖颈。

脸上在发烧，弄得她怪难为情的，于是她拍开了月亮的手，自己将头发别在了耳后。

月亮望着她，眼睛一闪一闪的，无措地将她那只手收了回来。

这妖怪干什么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偷亲她。如今她如此自然，不免让陆天玑怀疑这种事她是不是已经偷偷做过了很多次。

陆天玑转过头，冷着脸说:

“不可以随便碰我。”

说着，那缕不争气的头发又散了下来。

月亮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到了自己面前，再次伸手将那缕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

她说:

“我只是想给姐姐理理头发。”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天玑的耳朵，动作很轻，也很认真。

陆天玑莫名有些生气，自从臭妖怪变成人后就一点也不乖了。臭妖怪想让她抱她，她就必须得抱，臭妖怪想让她牵着她的手，她就必须得牵，如今就连臭妖怪想理她的头发，她就必须得让她理。

可明明身体是她自己的，手是她自己的，头发也是她自己的。

理好头发后，月亮突然问:

“姐姐，你刚才是不是没睡好？”

陆天玑脑子忽然“嗡”了一声，莫非臭妖怪知道她是在装睡?

“睡得挺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月亮松开她的下巴，笑着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刚才姐姐呼吸的声音和晚上不一样。”

陆天玑眼神躲闪，道:

“人类都是这样的，你不是人类你不会懂。”

说着，她靠在了石壁上面，扭头去看洞口外的大雨，风大雨也大，她却浑身上下冒着热气。

月亮也靠着石壁，她盯着面前的火堆，枯木烧得“噼哩吧啦”的响，她忽然说:

“我从前在妖怪学堂上学的时候，妖怪老师曾说过人类是一种很好吃的食物。”

闻言，陆天玑冷哼一声:

“这种妖怪老师只会教坏你们这些小妖怪。”

月亮又道:

“我们妖怪老师还说，吃人的时候最好从嘴唇开始，因为嘴唇是人类最软的地方。”

听后，陆天玑忽然又浑身发凉，背后冒起了冷汗，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偏头看向了身旁的月亮，面前的火光将月亮的脸烤成了橙红色。

她也朝陆天玑望过来，眼里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笑:

“姐姐，这是真的吗？”

陆天玑放下摸着自己嘴唇的手，默默挪了挪身子，离身旁想吃人的妖怪远了一些:

“我不知道……我没吃过人。”

月亮却扑到了她面前，双手撑在她两侧，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我现在变成人类了，要不姐姐你尝尝。”

说着，月亮偏了偏头，将自己的嘴唇往她面前送。

陆天玑慌忙低头，一不小心就将鼻尖蹭上了她的嘴唇。

的确很软……

可就算再软，她也不能去咬披着人皮的妖怪。

月亮也低了低头，她甚至能感受到臭妖怪的鼻息。

月亮道:

“我们妖怪修复能力很好的，咬伤了也没有关系。姐姐，你可以先咬咬我的脸，再咬咬的我嘴唇，看看这里是不是比较软。”

陆天玑推着她的肩膀:

“不要。”

月亮却纹丝不动，甚至凑得更近了一些:

“既然如此，姐姐给我尝尝可不可以?我会很轻很轻地咬，不会咬伤姐姐。”

陆天玑捂住她慢慢往前凑的嘴唇:

“不行。”

月亮握着她的手腕，将那只捂着自己嘴唇的手给拿开了:

“为什么？”

“互相咬嘴唇……”

陆天玑停了停，又继续说:

“在人类这里叫亲嘴，人类只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嘴。”

月亮盯着她四处闪躲的眼睛，又问:

“姐姐不喜欢我吗？”

陆天玑难为情地说:

“不是那种……可以亲嘴的喜欢。”

“可我不是人，姐姐拿我当妖怪就好了。”

被妖怪握着手腕，陆天玑竟发觉自己没有还手之力，脖子上的吊坠也像失效了一般，对这个臭妖怪竟没有丝毫影响，不禁让她怀疑，妖怪是真的想吃她，还是借着吃自己这话来亲她。

忍无可忍之下，她道:

“你明明知道刚才我没睡着。”

月亮笑着点头:

“嗯，我以为姐姐会推开我。”

她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也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