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定位屏蔽区域。”言云鸣当即立断更换思路,“定位以后发送给我。”
零;“可以,正在执行。”
“等等!”一直被言云鸣忽视的加德纳一把拽住了踉跄着要赶过去的他,“言!你冷静一点,你现在的状态——”
“你放开我!他一定出事了……”言云鸣双目发红,“蔚起一定遇见了突发情况……”
“言!言云鸣!言主任!你冷静一点!”加德纳说不出自己现在心底涌动的到底是什么,潮湿,滚烫,翻腾着难以言喻的滋味,“如果是他接到了上级安排的特殊指令呢!”
言云鸣呼吸急促:“现在处于半封锁状态!就近兵力调度不可能毫无痕迹!我查过了,没有!”
“言!如果有危险,你现在冲动只不过是白费!”金发碧眼的法裔上校反手压制住了不停挣扎的言云鸣,“而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拿得稳枪还是操纵得了机甲!”
从来周旋于各方都有条不紊的总务主任少有的狼狈:“……加德纳,放开我。当初第九星轨,我救不了他们,但是现在……这里是中央星系……我不可以,不可以看着蔚起出事……”
尽管现在被迫受制于人,但加德纳其实并没有采取更过激的手段,可言云鸣依然不自觉地的颤抖着。
“言……”加德纳心底一松,不由恍惚。
下一刻,他手背倏忽钻心一痛,下意识地想要松开,但职业警惕依然令这位高级教官握紧了言云鸣手腕,而一缕由精神海凝聚的薄刃瞬息散开。
——言云鸣竟然用精神海袭击了他!
“言云鸣!”从来笑吟吟的加德纳很少这样严辞厉色、连名带姓的称言云鸣,“我知道你们交好!但他凭什么就这么值得你不顾一切?”
“就凭他是蔚起!”言云鸣眼神锋利如刀,反手死死攥住了这位好友军装的衣领,气势不落下风,咬牙切齿,“放开我!这是命令!”
加德纳冷笑:“论校内职务你比我权限高,但在特战情况下,论军衔,言中校,你无权指挥我。”
“你!”言云鸣被他一呛。
“所以,由我去支援他。”下一秒,加德纳紧紧抱住了他,“战后创伤后遗症患者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平静,热茶和糖分,而不是更深的创伤刺激,言中校。”
言云鸣怔然在原地:“你怎么会——”
加德纳感受着怀中人慌张缭乱的心跳:“言,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可是,言,你对我来说——
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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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睡意淹没的男孩扯住了即将离开的安吉莉娜的裙摆,用微小的气音嘀咕着:“夫人,贤者的爱人……为什么会来迟呢?”
“傻孩子,公主不是为了王子而生的。”安吉莉娜俯下身,吻了吻这个聪明孩子的额头,“而能够吸引贤者,并为其所深爱注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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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仅仅是他的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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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起没有回头,眸光严肃而冷淡,四周凛冽着浅淡锐利的蓝光。
精神海高度警戒的状态下,哪怕毫无声息,他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简秀的苦痛与隐忍。
更何况他与青年拥有着极度相接的信息素契合度。不论是对于简秀的信息素还是精神海,都要远超寻常的敏感,橙花挣扎苦涩的味道翻滚着拉扯,浓郁的血腥气混合其中,割裂的刺痛倾泻而下。
可即便如此,简秀此刻的痛苦,他却也难以切肤。
蔚起清晰地感知到,青年宛然如蝶翼的墨色睫羽之上,一滴碎泪孱弱的晃动。
简秀一言未发,却在看着自己。
而眼前这个“少女”,更是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办,同样是受试剂影响,“她”与异化后直接无端失控的“苏珊”和“路德”相比,很不相同。
虫化的“莎莉”身体周围同样缭绕着缕缕散发着浑浊光晕的细丝,她的精神丝与蔚起如利刃一般销金断玉的锋芒不同,蜿蜒曲折,时隐时现,蜘蛛吐丝一般。
而蔚起尝试过利用精神丝引导着“她”的精神丝主动攻击。
发现“她”的精神海除了类似蜘蛛一样在织网以外,竟然有特殊的腐蚀性,能够在接触到外物的同时直接分子化,迅速渗透,极难甩开。
惯性的预感告诉蔚起,他最好不要尝试精神海被“她”缠上的后果,在自己的精神海被纠缠上的瞬间,他极快断开了那截精神丝与自己的联系。
“莎莉”大得几乎要跳出眼眶的复眼安静的盯着蔚起,毫无生机。
“她”更强了,也更……完整了。
蓦然间,蔚起不知为何,诡异的直觉于此。
经过方才的交手,现在他们两方忌惮周旋,已经过去了七分钟了……蔚起一心多用,默数着秒数,估算着时间。
简秀需要的时间区间是十五分钟,但他的身体不能拖延,自己必须更早做好准备,只要过了他需要的区间,自己必须得最快保证能够带他离开,接受治疗,但是现在除了这个女孩,还有一个不可控因素……
他的目光穿过了“莎莉”,定格于同样气息奄奄、垂死挣扎的劳伦斯身上。
据林奇所言,这里独属于他在中央星系的主要据点,创世纪真的没有留后手吗?这不像蔚起认识的创世纪。
“咳……上校……”劳伦斯若有所指,“不回头看看身后吗。”
“不需要。”蔚起依旧没有回头。
不需要回头,他也可以感知到简秀。
蔚起:“倒是你,我很奇怪,按理说,哪怕有药物辅助,你也早就应该死了。”
哪里还会这么精神。
劳伦斯:“自然是神明启示,指引着我。”
“真不巧。”蔚起修长的指尖从军装上衣的口袋中抽出了一枚弹夹,自然而然地置入手枪之中,娴熟地拉开保险。
“我是唯物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