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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星轨,南部星区,克拉拉星。
银色康乃馨孤儿院。
“故事讲完了。”安吉莉娜替一个小女孩摆弄着她辫子上还未来得及解开的蝴蝶结,“孩子们,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乖乖睡午觉呢?”
一个孩子小声嘟囔着:“这不是我们想听的故事吧,夫人又讲奇怪的故事了。”
安吉莉娜莞尔:“那下次下午茶,我给你们挑一个更有趣的冒险故事,如何?”
“要星盗宝藏的那个!”小孩眼底瞬间涌起来了希望,“夫人!我们想听那个!百年前第七星轨星盗宝藏的故事,我们还不知道他藏在星空里的宝藏是什么呢!”
“是啊!夫人!”有些孩子附和着,被一个无聊故事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困意又冲散了不少。
“那是根据历史未解谜团而改编的冒险故事,具体是什么,谁又知道呢?”头大的夫人哭笑不得,起身摁住另一个床上快要窜上天的小猴子,“但是,如果你们现在乖乖睡觉,我就会去找找其他版本的这个故事,为你们提供解谜的思路。”
“好,谢谢夫人!”
“可是,夫人。”又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
“怎么了?”安吉莉娜回过头,慈爱的瞧着捏着下巴盘腿思索的男孩,“我的小侦探。”
“刚才的故事,真的是一个好奇怪的故事……”之前还嚷嚷着要听侦探故事的孩子有些困惑的思考着,“即然是贤者杀了人,那么为什么死者却是贤者呢?”
“傻孩子。”安吉莉娜微笑着拍了拍女孩的头,温柔的示意她乖乖躺下,“贤者是不会杀人的,否则,这个人也就不是贤者了。”
男孩:“可是,这个故事里的人都在称呼他为贤者。”
“是的。”安吉莉娜赞许道,“确实没有人否定他贤者的身份。”
男孩更奇怪了:“即然如此,那为什么大家明知道他还是贤者,却都笃定是贤者杀了人呢?”
安吉莉娜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贤者是不会杀人的。”
男孩一怔:“为什么死者是贤者呢?”
“亲爱的。”安吉莉娜勾唇,“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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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是不会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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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唔!”简秀抑制不住胸腔中反复上涌的猩甜,他牢牢捂住嘴,濡湿的血流顺着指缝蜿蜒,却没有挣扎出一丝声响。
不能让蔚起分心。
他缓步后退,后背抵靠在墙边,身体逐步下移,直到完全跌坐在地上。
视野不受控制的摇晃着,蔚起的背影与“她”缠斗在一起,然后摇晃成模糊不清的色块,简秀已经看不清楚更多的细节了,药效的彻底褪去令他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身体内部几欲撕裂的疼痛不断叠加。
好疼。
真的好疼。
忍住,一定要忍住。
绝对不可以拖累蔚起。
简秀压抑着自己咽喉中所有可以涌动出声的异样,放任涓涓的血流染红了衣襟,黏腻凝固,粘连的难受。
他已经被冷汗打湿的眼睑颤动着,摇晃着抬起,借助已经完全模糊的视野看着那道深蓝色的背影,血腥气扭曲着蜿蜒的空气中,飘摇着一缕白檀的清静。
简秀努力的想要看清他,横亘过重重叠嶂,他只想看清蔚起。
遥远的恒星风吹开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跨越十一年间中央星系与第九星轨的天堑,星河中荡漾着瑰丽诡谲的玫瑰极光,振翅欲飞的宇宙蝴蝶翩迁在一双漆色瞳孔的眼底。
他不喜欢这些往日虚无的意象,光阴流逝,时间不会停留在原点,精神紊乱下的臆想不过都是假象。而欣喜被打落以后的失落只会让现实更荒芜。
可是,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了。
蔚起,明明遇见了你才不过数月。
我却好像已经思念了太久了……
犹恐相逢……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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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正守在各方中枢点的言云鸣死死扣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逼自己不要在现在掉什么链子,“我的错觉吗……好像爆炸倒是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
“言!你怎么了!”加德纳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
言云鸣浑身发软,疯狂调节着自己的心率,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中央星系他竟然也会犯病。
言云鸣回过身去,严肃道:“我不是让你去疏散学生吗?你来找我干什么?”
加德纳打开了终端,将现在的状况展示于他眼前:“零和通讯已经恢复了,现在是在由’她‘进行数据分析、调度,我联系了你好几遍,但你一直没有消息,我不太放心。”
“通讯恢复了?他成功了……”言云鸣一愣,反手打开自己的终端,“那,那他人呢?蔚起呢?”
“我不知道。”加德纳担忧地扶住身型有些摇晃的言云鸣,“你怎么样?你的心率,现在太不正常了。”
他可以清晰的问到言云鸣身周浓厚不安的崖柏味,言云鸣信息素的味道——言的情况有些不太对。
言云鸣:“零,总控室情况如何?”
零:“应急状态下,总控室可以正常运行三小时,同时,与蔚起教官一同重启的艾塞亚·林奇主任已经确认身亡,请及时处理。”
“身亡?”言云鸣脸色骤变,来不及管加德纳的拉扯,直接通过总务主任的权限登陆进了校园内网,向零下达指令,“尽快给我定位中央军校内部高级教官蔚起的工作终端。”
零:“正在定位……抱歉,现在无法定位蔚起教官工作终端信号。”
言云鸣:“为什么!”
零:“抱歉,我无法与该工作终端建立定位联系,中央军校内部存在高强度信号干扰,经算法初步推测,蔚教官工作终端处于该屏蔽区域,受其影响,无法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