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所谓人类的悲寂与沉痛,在那个建立不足三十年的边境线,都太常见了,彼时,作为常年游走于其间的维萨里昂,必须得让自己学会放下。
因为,他得活着,平和、冷静,且清醒的活着。
只有这样,他们这样的人才可以在自己的职业范围以内,尽可能的做更多的事,尽可能履行自己的责任。
“我原本应该很快忘记这件事的,但是很快,我又第二次见到了他,在东部星区边境军主要驻扎基地,禁闭室。”
维萨里昂闭目摇摇头:“真是奇怪,明明禁闭室有专门负责管理管理人员,也有观察情况的特定监控,为什么要站在门外,一门之隔,不声不响,我当时想,这样,有什么差别吗?”
他说道:“他在禁闭室门外站了有一段时间,我就又走近了他,我问他,‘为什么每次见面,你都在做不应该是你做的事?少校。‘”
月光凄寒,照彻在这个诉说着旧事的上校身上,在他的身周缭绕起一层浅淡的霜,别言的惆怅。
“他说,’路过‘。”维萨里昂看向楚朝,“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禁闭室里,看见一个年轻人还在写检讨,也是那个时候,我看见了你。”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楚朝了然,垂目,“难怪我对您没有什么印象。”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某种不知该如何打破的僵局。
“那个,长官他……”楚朝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懒散的笑语打乱了措辞。
“我刚还在问,咱们负责敬业极具加班精神的安托科尔斯基上校在哪里,原来在这里和我们的执行员一起吹风呢。”
这个声音里含着笑,是同一直与自己和颜悦色聊天的维萨里昂完全不同的笑,楚朝说不清楚这种区别,只觉得这点笑意带着上了调侃与玩笑,慵懒散漫,完全听不出什么真诚,却让他如蒙大赦。
“厅长!”楚朝快步步入室内,来人正是安知宜。
他虽然带着仿生面具,可楚朝依然将眼前这个神态慵懒的陌生人和安知宜对上,他显然不是独身一人来的,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人,依然是仿生面具的遮掩,一脸的冷漠严肃。
楚朝:“柯……柯林斯厅长。”
“嗯。”西泽·柯林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好久不见。”维萨里昂慢慢跟了进来,面对这安知宜与西泽·柯林斯,轻轻颔首,“二位厅长。”
“好久不见,安托科尔斯基上校。”安知宜微笑着答应着,“不,或者说……我该称呼您为副馆长先生。”
维萨里昂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您称我为维萨里昂我也可以。”
“咳咳!”西泽·柯林斯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寒暄,“安厅长,我们不是来叙旧的。”
“好的,柯林斯厅长。”安知宜表示理解,看向楚朝,“博格·富兰克林在哪里?”
“在隔离室。”楚朝压低了声音,“我带您过去?”
安知宜瞥了一眼楚朝身后含笑不语的维萨里昂,拍了拍他的肩:“不用,这里交给我们,你去休息。”
“厅长。”楚朝心下一紧,“伊凡他们……”
安知宜:“会有人去支援。”
楚朝恳求道:“可是……”
“我只让你去休息,在哪里休息我管不着。”安知宜好笑地把两眼一闭,索性将直接绕过了楚朝,向静候在原地的维萨里昂走去。
楚朝又惊又喜:“谢谢厅长!”
待楚朝离开以后,柯林斯才缓缓冷哼一声:“东部星区都是这样带孩子的?”
“只是对楚朝这个人而言,柯林斯厅长所谓的‘带孩子’的方式才更合适调动,也更能维持好一个良好的上下级关系。”说着,安知宜站定在维萨里昂的面前,“上校,您说是吧。”
维萨里昂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现在带二位去隔离室。”
安知宜:“感谢您的帮助。”
说着,他顺着维萨里昂所指向的方向转身走去,却在与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低声说道:“不过……作为交换,想知道什么信息可以直接问我,别和楚朝那个傻小子打感情牌。”
尤其,不该牵扯小起。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态度而已。”维萨里昂面色不改,“尤其是蔚将军的态度,毕竟,这次动用的可不止北部星区领事馆的力量。”
安知宜:“我以为我把柯林斯厅长带来,已经足够代表中央的态度。”
话说到这个份上,柯林斯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几分:“还请领事馆方面放心,已经连夜得到中央部分的首肯,审批文件已经签署,明早便会内部公开。”
“本次行动,西部星区,绝不会恶意利用你们的援助。”
“本次”,柯林斯的措辞异常巧妙,安知宜不由挑眉。
“那我就放心了。”维萨里昂意味不明的说着,站定在一个银白色的门前,抬手覆上了它的把手。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