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说过太多不应有的抱歉了,除非有明确的理由,否则我不会接受。”蔚起垂眸,“简教授。”
又是相顾无言。
良久,蔚起才出言道:“简秀。”
简秀闷闷地低声:“嗯。”
蔚起:“难过的时候,不用笑的。”
与此前不同,这一次,简秀彻底僵在了原地。
“对不起。”他颤声着缓缓抬起头来,眸子发空地散开蕴藏着的苍凉无措,“蔚起,我是不是不该遇见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蔚起蹙眉。
他真的不明白,不明白简秀这突如其来的愧疚究竟是从何说起,更不明白为什么信息素的匹配度就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将简秀压垮,他刚要继续说什么,“简秀……”
“我有些不舒服!”简秀打断了蔚起,脸色惨白,“第三件事,下次再说吧,再见。”
青年纤细修长的背影匆忙地逃离,残留的橙花慌张的四散,却又不舍白檀,纠结且矛盾地缭绕于蔚起身周,欲说还休。如果言云鸣此刻还在,一定会非常熟悉这两种信息素纠缠不清、难以容许第三方接近的浓重排斥感。
不对劲,刚才简秀的情绪失控很不对劲。
较之于他此前的礼貌克制,太外露了。
一边思索着,蔚起深呼出一口气,静静的调整自己的心率,从口袋里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屏蔽贴,拆开,贴至了后颈的腺体处,阻隔了白檀气息的外泄。
没了白檀的回应,橙花也渐渐消逝于风中,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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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利先生?”名叫伊凡的Alpha敲了敲桌面,唤回了发着呆阿尔文,“你想吃些什么?”
“额,都行。”阿尔文回过了神,“抱歉。”
“谢利先生,对于我这种人来说,‘都行’和‘随便’一样,都是最不好挑的东西。”伊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要知道,我可没有黛安娜和凯尔那么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你还是给我准话吧。”
伊凡的自嘲口吻真诚,头疼不似作伪,与他严肃的外表有种不相符的反差,却并不令人感到反感,他与凯尔和黛安娜一样,三言两语,就很容易令人感觉到亲近。
“那就一份南瓜浓汤,一份鸡蛋吐司。”阿尔文挠了挠脸颊,不再让对方感到为难。
“这才对嘛。”伊凡满意地点完了餐,“不论什么时候,都得好好吃饭。”
“我以为你们中央星系的工作节奏都挺快的。”阿尔文轻笑,“但是排除开针对摩西的抓捕,这两天和我平时的工作比起来,好像都还挺轻松的。”
“噗!”正在喝水的伊凡被眼前人的乐观给呛了一口,讪笑,“是吗?那真不错。”
尽管他并不准备告诉阿尔文多余的事,但眼前这个从事文职的青年还是令他感慨不已,如果他知道自己事实上几次死里逃生,不知还是否会有现在的好心态。
正当两人交谈时,有几名与军装近似制服着装的人踏入了餐厅内部,原本还有些许聊天杂音的餐厅霎时陷入了寂静。
阿尔文循着动静看过去,眼神一亮,他压低声音对伊凡说道:“我们罗兹玛丽星执行厅的人来了!”
在他看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既然自己这边的专业人士已经到了,那么他也就该功成身退了。
“呵。”伊凡冷笑一声,为自己灌下了一整杯凉水,“动作挺慢啊。”
“唔,不算慢了吧?”跟着黛安娜一行人最近又吃又喝又谈心的阿尔文默默为自家执行员叫屈,“我觉得还好,而且一看就是出门办公的样子。”
“嗯,你觉得的也没错。”伊凡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
阿尔文闭嘴,算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法反驳刚才伊凡那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
罗兹玛丽星执行厅的执行员与伊凡他们便装出行不同,正装整齐,训练有素,官方标准得几乎可以随时应对督察的突击检查,在人群中显著得几乎无可隐藏。
如果是其他场合遇见这些军人,伊凡当然不觉得对方衣着有什么问题,甚至自己估计还会检查一下自己的军装衣着,避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被督察逮出来抓典型。
但此刻,他们是在执行厅所安排的任务中,这样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只怕是来势汹汹。
“伊凡中尉,我们已经接到了消息。”来人为首的男人向着伊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黛安娜中尉负伤,我们是受命前来协助您和凯尔少尉的。”
“谢利。”伊凡呼唤着还在状况之外的阿尔文。
阿尔文:“嗯?怎么了?”
伊凡:“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们罗兹玛丽星的执行厅,动作还挺快。”
为首的军官:“中尉谬赞了。”
“我们来这儿不久,你们倒是把情况摸得挺清楚。”伊凡再度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却并不急于饮下,“可这摩西在罗兹玛丽星搞了小动作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见着你们这么利落呢?”
“这是我们的失职。”军官脸色一变,态度却依旧诚恳,“不论是博格·富兰克林,还是摩西·弗格森,我们都会协助中央星系调查清楚。”
伊凡似笑非笑:“我提了博格·富兰克林吗?”
军官一愣,继而冷凝了下来。
伊凡啜饮着水:“为什么你们对一个医生的关注度、竟然比对一个长期走私散播违禁药物是不安定分子还要高呢?”
阿尔文有些发懵:“什么富兰克林?不是只有摩西吗?”
“谢利先生,您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请随我们的安排做一些笔录吧。然后您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军官调整呼吸,和颜悦色地看向了阿尔文,“这几天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工作上,从来都是勤勤恳恳在部门打酱油的阿尔文受宠若惊,自觉近段时间没做出什么努力的他恭维道,“你们比较辛苦。”
伊凡又被呛了一口:“噗!”
不知他这句话是否有深意的军官微笑一僵,差点维持不住挂在面皮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