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回来时见陈嘉树直挺挺地站在桌子前面。
他问:“怎么了?”
“没事。”
陈嘉树依旧站得笔直。
温良狐疑。他走过去,想看一眼桌子,往左一步,陈嘉树也往左一步。他往右移,陈嘉树也跟着移。低头一看,桌脚边一滩水,他顿时了然。
他没在意,绕开陈嘉树去看桌子:“水倒了?擦干净不就好了。”说完就看见自己几乎泡在水里的手机手表。
温良要被气笑了,他叹出一口气,“……陈嘉树。”
“我会还的,我保证!”陈嘉树双手合十,神情诚恳。
温良低头按了按太阳穴:“算了,你不用管它,我也不爱用手机。”
他催着陈嘉树回了房,才拿起表和手机查看。
温良拿纸一遍遍擦拭表盘。那是一块石英表,沈木青在大二时送给的。他时常戴着,很是喜欢,一戴就是十几年。
表上有些许划痕,颜色也不鲜亮,近几年经常出现问题,指针走走停停被修了无数次。沈木青给他买了新的表,可他不肯换。
温良念旧,东西用久了都舍不得扔。
小时候,他爸爸就为这点时常斥责,认为他软弱不够有决断。
现实世界温良还会反省,再来一次他便不以为然。
即使温良对沈木青步步退让造成今天的局面,他也不曾后悔。
路是自己选的,遇到的所有挫折自然都由自己跨过,怨天尤人才是软弱的表现。
物极必反,陈嘉树就是他和沈木青关系的转折点。
手表太陈旧,今天稍微进点水就彻底罢工。
温良用纸把表包好,小心收起来。
至于进水的手机,温良取出手机卡就不再管,装了监听的东西,谁爱要谁要。
温良的手机和手表都被沈木青装了监听。
监听装置并不先进,放在包里几乎什么都听不到,加上他不爱用手机,所以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发现并确定这一点的。
之前警察上门,沈木青之所以能及时回来也是因为监听装置。
沈木青出差后温良就犹豫要不要把监听处理掉,不处理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而且沈木青和陈嘉树不熟悉,大概听不出声音。
没想到陈嘉树居然把水撒上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阴差阳错。
第二天一早,温良没管陈嘉树,写了张便签贴在房间门上就回家。
他从杂物室翻出备用机。插上卡,刚开机沈木青的网络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良,早上好。”
“早上好。”
不知道是不是电流的关系,沈木青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沙哑。
温良问:“木青,你是不是感冒了。”
沈木青没回答:“老婆,这边的事情比我想的复杂,以后的联系会少一些,你不要担心。”
“这样啊,近期……都回不来吗?”
“是,严重的话怕是真要在日本待三个月。”
温良做事是有计划的,三个月太久了,容易出差错:“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好。”
挂断电话,温良的心跳隐隐加快。
沈木青的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貌似昨晚没给他打电话,声音也有气无力。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沈木青没有撒谎。
沈木青知道温良有没有撒谎,就像温良清楚沈木青有没有骗他。有人受不了毫无隐私的情侣关系,有人享受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默契,有人利用关系以此达成目的。
温良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也许他哪一种都不是。
他带上书和茶水到阳台。茶水很烫,袅袅升起的白色水汽遮挡住望向远方的视线。
他不在意,毕竟这里从来都不是远眺的好地方。
“他看了一上午书,不无聊吗?”对面的楼房楼台上,许亦白正在用望远镜看温良,“你信不信,这事百分百跟温良有关系。”
“我信,但是警察说话做事要讲证据,”白梁玉看着撅起屁股的同事,表情复杂,“你能不能站直了,我有话和你讲。”
许亦白起身:“行行行。”
两人一早上就来到柳生出事的屋子,他们试图还原火灾时的情况。
他们发现柳生的逃跑路线很怪。
起火点在客厅,柳生当时睡在卧室。这人发现起火后居然跑到了客厅,然后跑向大门。
这说明客厅有对柳生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要说啥?”
“两件事,”白梁玉看着手机,“我查到柳生租的房的户主是谁了。”
“谢谢你跑一趟,户主是谁我也知道。”
户主叫王侯,普通的两个字组成一个不平凡的名字,许亦白在看见的第一眼就眉头一跳。
“户主是陈嘉树的表舅。”
许亦白挑眉:“哇偶。”
“户主是陈嘉树的表舅,和陈嘉树关系一般。这套房市值挺高,貌似是送给陈嘉树的成年礼物,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过户。”
白梁玉勾唇时带出些痞气:“是不是挺有意思?”
接着,她把手机递给许亦白。
屏幕上显示的是火灾后的场照,照得很混乱,明显不是官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