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县中往西边而出,路上行人见到这架势惹得纷纷侧目。
约莫半个时辰,出了郊外十几里路。
莫风橙:“怎么还未到?有小路能通往吗?”
胡县令回答道:“若是行小路,虽然距离短,但是泥泞至极,这里的路更平些,也能让大人行得更舒坦些。”
她走得腿都要断了,“不是,你刚才怎么不说?”
“是下官自作主张了。”
胡县令认错态度倒是极快,莫风橙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还有多久?”
“快了。”
苍玦缓步而行,听闻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在竹林之间,一座坟墓映入眼帘。
胡县令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他道:“这便是我夫人所在。”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验尸,几年已化为了森森白骨,根本无从查验。”
“我暂且不论夫人,但其余百姓就不一定那么好说话了。”
胡县令还在一个劲地讲,“咱们县向来民风彪悍,性子更是颇为火辣,若是......”
莫风橙发觉他的话滔滔不绝,迟迟不让下属行动。
她便出言道:“大人行事,自由其道理,岂有他人置喙?还愣着作甚?”
莫风橙看向身后的衙役,拿着手中的铁锹,上前的步子迟疑了几瞬。
“听闻你们京中来的官,要掘人坟,此事还有没有天理了?”一身着华贵的矮胖男子义愤填膺道。
他左右还跟着两位随从,看起来架势十足。
萧重错抽出剑,挡在前头。眼神凌冽,正视来者。
不仅他一人,连带着几位老者拄着拐杖往此处走,也挡在前头,拐杖用力地跺了跺地面。
民众一团团地聚集在竹林里,手里拿着武器,浩浩荡荡地将近上百人。
“掘人坟,实乃丧尽天良之徒!”
“就是他们,今日能挖县令大人夫人的坟,明日便能挖我儿子的坟,扰得我儿子不能安宁啊!”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哭爹喊娘。
悲痛欲绝,将要站不住脚,还得靠一旁人搀扶。
“喂,我们是来查案的,开棺验尸是案件的重点,你们如此是阻挠办案,该当何罪?”寂昭意也对骂道。
矮胖男子说:“你们查什么案?吊鬼案?早就结案了,有什么可查的?你们想着无事出政绩,将吊鬼案再次翻出,查来查去还不是那样?”
莫风橙看了一眼身旁的胡县令,发现他在一旁默不作声。
方才的路,他有心拖延,特地绕路,刚刚还胡搅蛮缠一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莫风橙悄悄地从袖口拿出毒粉攥在手心里,人很多,要是真闹起来,他们四人未必占上风。
这些百姓,不能真伤了他们,若是不动用武力,又不能将案件进行下去。
如此一来,便给了幕后之人喘息的机会。若是今日不能开棺,便会很麻烦,连夜将其替换,他们就处于被动之地。
胡县令出面打了个圆场,“哎呀老王,话不能这么说,太尉大人千里迢迢来到我们临川县,听闻此悬案,来帮咱们老百姓的。”
“还有这些是太尉大人的得力手下,个个武力高强,有他们从旁协助,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胡县令挂着笑脸说道。
莫风橙见他从中和稀泥,从他的话语间,看似在替他们说话,实则在他们中间点起了一把火。
果然,一语激起千层浪,乡亲们不乐意了。
“我们可不管是谁,做官便是要体察民情,现在你们要扰我已逝的儿子,我蔡老二第一个不答应!”
一乡老站出来说道:“吊鬼案都过去这些日子了,法圜大师说过,该事本不该再提,会招来祸患。”
他气得直哆嗦,差点一口气提不起来,“武力高强?!你们是想以武力逼迫我们吗??你们是想把我们都害死才满意吗?哎呀!老天爷啊!没有公理了!”
苍玦缓缓说道:“乡亲们,亲人枉死,乡邻暴毙,我知晓你们心中的恐惧。我身为太尉,见不得此不平事。定将此案差个水落石出,此案的责任我担。”
他温润的嗓音却有着无形的威压,身姿挺拔,茂林修竹间,眼含肃杀。
几个乡民退后了几步,面面相阙。
莫风橙面带冷意,多说无意,她看向衙役,“同我一起挖。”
而后,她拿过衙役的铁锹,带着三四个衙役一起挖坟,寂昭意也来帮忙。
但下一瞬,原本摇摆不定的乡民,一哄而上。在莫风橙动手的瞬间,上前一把抢过她的铁锹,将她推倒在地,铁锹就往她脑袋上砸。
苍玦步履速度很快,无影之间,揽过她肩,护于自己身下。
莫风橙霎时便反应过来,将手心的毒粉,一把撒到那人身上,风吹而过,有一些则吹散进苍玦的眼睛里。
苍玦一记横劈,将铁锹一劈为二。
寂昭意被两人拽着手腕,萧重错见状,将二人踹开,她抽出鞭子,二人相背而立。
场面一片混乱,他们拽过衙役的铲子和铁锹,衙役们被殴打。
一茬又一茬的人往前涌,口中含着:“挖人坟,害人命!”
胡县令早已躲在一棵大竹林旁后头,偷瞄着这些乡民闹事,生怕他们一个怒火点到他的身上。
那群乡民也是柿子挑软的捏,见着苍玦等人不好打,往这些衙役下了重手。
“尚方宝剑到!”
一记快马从远处的官道而来,扬起一片尘埃,后方跟着身披戎甲的精锐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