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桉是被周聿礼安排的直升机直接接回沪城。

周聿礼动用一切力量，整层医院蚊子都飞不进来。

景苔师傅百里信亲手操刀，景苔副手，整台手术都是精英部队，周聿礼全程在隔壁房间看着。

看看着沈桉胸腔被打开，看着已经发生粘连的芯片被小心取出。

他大气几乎都不敢粗，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他就死死盯着，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他得看着他顺利完成手术，醒来。

沈桉醒来看到周聿礼。

他突然说：“我好像觉得，小时候，我们见过面。”

周聿礼鼻子发酸：“没错，你金锁上的那颗铃铛是我当时捡到的，对不起，我原先不知道，给你带去太多伤害。”

沈桉意识还不太清醒，只是恍恍惚惚看到儿时的周聿礼。

“你这个傻大个……太坏了……”

“都过去了。”

“过去？”

“那是你的过去，不是我的，你们伤害沈桉，伤害我的时候，良心在哪里，我怎么过得去？”

沈桉刚醒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话说的很多。

“芯片，强迫我，把芯片放入我体内的时候，能过去得了吗，过不去。”

“还有柳陵，一尸两命，他多无辜啊，一尸两命，怎么过去，怎么过得去？”

周聿礼默默听着沈桉的控诉。

沈桉两只手都连着各种仪器，周聿礼抱不了他，只能看着：“你想怎么都可以，不过你都得先为你自己活着。”

“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爱人，怎么不关我的事。”

沈桉觉得好好笑，可他现在没有气力笑：“周聿礼你疯了，你大爷的，说恨就恨，说爱就爱，这么廉价的吗？”

“对不起，”周聿礼突然很慌，沈桉这个反应非常亢奋，让他非常恐惧，“对不起，等你好了，有什么都可以冲着我发火，好不好？”

沈桉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医生，医生……”

沈桉这一次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

这几天，周聿礼跟老了十多岁一样，已经戒的烟也被他重新抽了起来。

每一次听景苔汇报沈桉的生命体征以及各种数据，他的手就跟得了帕金森一样，一直在抖着。

五天后沈桉醒来。

守在床边的是梁从南。

“醒了？”

沈桉点头，他还很虚弱，呼吸一下他都觉得很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睁开眼睛看到还在这个世界里，为什么是庆幸的心情。

他不是一直想回现实世界里的吗？

沈桉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复杂。

直到看到梁从南看着自己的眼神，他突然就又明白了。

是亲情。

现实世界里他没有的遗憾，在这书里一点一点还给了他。

梁从南深呼吸，她的头发已经蓄得很长，乍一看真的很像母亲，看得沈桉一阵恍惚。

“你昏迷之前，还记得我们说什么了吗？”

“记得，”沈桉冲着她笑，“……姐姐。”

声音还很虚弱，却掷地有声。

梁从南眼泪直接就下来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哪里还有之前那副高冷模样：“原来我名字这么好听，我叫沈璇。”

沈桉点头。

他现在还很虚弱，说不了太多话，芯片在他体内太久，手术过程中出现了几次危险。

那个时候沈桉做了个梦，梦见小说里的沈桉再一次出现了。

他说，好好活着。

不用替他走他原本的人生，他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话说的容易，沈桉想，这个小少爷是豁达开朗了，可他自己不可以啊。

他原本想过替他好好照顾孟云的。

可孟云死了。

现在姐姐回来了，他当然也得好好保护沈璇。

第二日的时候，沈桉精神头恢复了很多。

景苔查房的时候支走跟着进来查房的医护，自己独自留下，特地提了周聿礼。

沈桉说：“他人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么没良心？”

“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没良心。”

景苔不明白了：“我说，经历了这么一场，你就没有一点特别的感悟？”

沈桉抬眼看他，即便因为身体还虚弱的原因面色白得楚楚可怜，不过他的话却依旧带刺儿：“是他让你过来跟我说这些的，如果是这样，就免了吧，他比我缺德多了。”

景苔：“……”

“景医生，查房已经结束了，他们都在外头等着你呢。”

“沈桉，我可算知道，你们俩为啥能凑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