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夏暗爽地勾了下唇角,双腿缠着南谌的腰,脑袋搭在颈窝,闭眼接着呼呼大睡。
无法,南谌只得背着这厮赶往南苑猎场,如柯夏之前一样,不肯假手他人。
但他的理由又和后者不同,他是怕柯夏觉得别人的后背更舒服,毕竟以柯夏无拘无束的性子来讲,一定会因为舒适而转投他人怀抱。
午时整,南苑猎场。
紧锣密鼓的筹备已至尾声,陆续有世家公子一展身手,于一望无际的辽阔冰原纵马驰骋,白云出岫,苍鹰长啸破空,好儿郎无不跃跃欲试,成煦帝端坐高位,也有些技痒,唤人更衣背马。
江蔚然得了好处,可谓殷勤备至,替成煦帝拿着弓、牵着马,一身银甲尽显风流。
短短半月,太子似乎又成长了许多,喜怒不形于色,礼貌问了皇弟们意愿,才和姑姑华荣裳一同去往江蔚然身边。
皇帝出猎,不可无护卫,此三人骑射皆精,有他们在,也用不得别的侍卫。
趁皇帝换装,华荣裳整理着短打衣摆笑说:“此次冬狩,娘娘们也来了,本宫记得皇后娘娘颇擅此道,太子殿下,何不请来皇后娘娘一试身手?”
其实前两次冬狩,韩贵妃也露了一手,可惜小产之后,她受的伤害太大,已经许久没出过宫了。
太子一听,也觉得是个好提议,迈开步子走向了女眷的营帐地。
皇后崔氏,母家原本是北苍国最大的盐商,有些分支还深透到了别的国家,后来成煦帝即位,为稳固帝位,是她全力主导盐铁转卖权归国有,可以说北苍国元气大伤后,是她力挽狂澜托举起了成煦帝。
年轻时,崔氏随成煦帝征战沙场,不输任何男儿郎,素有“小宣威”之美称。
年年冬狩都少不了她的身影,太子找过去时,崔氏已经换好了戎装,眉飞入鬓,英姿勃发,白发被细心藏进乌发中,眼角细纹也掩饰得极好,俊俏模样似乎才过而立之年。
兴奋之际,太子也没忘了礼仪,埋首作以一揖:“母妃。”
崔氏抬了抬掌心:“皇儿免礼。”
大宫女弓腰让皇后搭着手,小嘴说着些皇后与太子殿下母慈子孝的漂亮话,哄得崔氏喜笑颜开,太子更为实在,从腰带中摸出了一锭银子赏赐了。
“母妃,”他顶替了大宫女的位置,腰背挺直,神采奕奕地说,“今儿个冬狩,云昭使团也在,父皇方才说要下场比试一圈,皇姑姑让儿臣来问问您……看来不用问了。”
崔氏笑眯了眼,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本宫自是要去的,你父皇他呀,兴奋劲儿一上来,什么都不顾了,你们几个得好好看着点。”
成煦帝骨子里就有些神经质,也可能是头痛的后遗症,血液上行冲脑时,眼前一切都变得无比渺小,孤身犯险已是常态。
“本宫早就想会会仁祥君了,这倒是个好机会。”崔氏长了一双下三白眼,自带阴狠气质,尤其是面无表情之时,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暗道她这是知道了猎苑火药那件事,想借此逼一把董末,好让对方妥协。
于是他笑着附和:“是啊母妃,父皇也是这个意思,您可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母子俩相视一笑,眉眼间流露出相似的算计。
回到猎场,北风卷旗,成煦帝拒马执弓于雪坡,华荣裳夫妇如左右门神一般将其护在中间,见皇后银甲映寒光,腰间软剑缠作鸾凤衔珠样式,成煦帝哈哈大笑:“皇后,许久不见你身着此装,倒叫寡人好生怀念。”
“陛下惯会取笑妾身,”皇后说着娇怯的话却干净利落披挂上马,凤眼掠过董末发青的面色,“听闻仁祥君在云昭猎过雪豹?真是稀奇。我北苍冰原多雪狐,不知本宫可有荣幸讨教阁下箭法?”
始终沉默不言,赶鸭子上架的董末勉强扯了扯唇角,握缰绳的手背暴起青筋,帝后一唱一和,分明是要逼他当众出丑,他正待反唇相讥,却听皇后崔氏装模作样哎呀一声:“几日未见,仁祥君怎的如此憔悴?看来太子招待不周,本宫定会好、好、教、训他。”
董末气得面红耳赤,呼啸的北风刮得他心里破了个大洞,想他仁祥君名震天下,如今竟被一介妇人威胁作弄!
崔氏泰然自若,唇角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摆明了不把云昭放在眼里。
这一刻,董末下定了决心,他要离开北苍。
成煦帝根本没想过和云昭结盟!
平安王看够了戏,慢吞吞骑着马过来打圆场:“陛下,姐姐,臣这肚子饿得厉害,不然先去打点野味填填?”
“就你嘴馋。”崔氏隔空点了下他的鼻子,虽是责骂,却完全是宠溺的语气。
“陛下快看!”江蔚然指着远处雪丘,情绪高亢而激昂,“是白额虎!吊睛白额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