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支起的摊贩,两个年轻人坐在一起闲聊。
“你听说了吗?长源的那位剑尊要来我们这儿除妖啦!”
“长源那位剑尊!消息当真?”
“比珍珠还真!”
“终于能一睹剑尊风貌了!听闻他曾一剑斩杀闻风丧胆的大妖!他…可是我们这儿哪有什么大妖?”
“这你就不懂了吧?剑尊菩萨心肠,尽职尽责,大妖是没有,可不是有一些扰人清梦小妖吗?”
“这种小妖也配麻烦剑尊,不愧是神器问心镜转世,当真是菩萨心肠!”
“剑尊菩萨心肠!”
百年弹指一挥间。
对妖怪来说是年岁的增长,但对于人类来说,已然是一轮祖辈更迭。
早些年芸芸众生的神止,如今倒也成为脍炙人口的天才剑尊。
在那日妖界事后,他的身份不胫而走,掀起抢夺的热潮,迎来无数人虎视眈眈。
长源的人终日保护他,凭借百年就成为成长为威震一方的剑尊,其中心酸不必明言。
每当听见市井传言,剑尊于某地斩妖除魔之时,画皮总是恍然,随后心虚地扯一扯帽檐,暗自庆幸好在跑的早,有先见之明。
再次想起神止,竟腾升起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要来这里除妖?
画皮的唇轻抿,伞柄上的手不自觉加大力度,就在这时,她的面前投下阴影,还未反应过来,就狠狠撞了上去。
喉咙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声,画皮猝不及防后退两步,秀眉紧皱道:“你!”
要说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俶尔对上一对漠然如冰的桃花眼。
伞面的雪簌簌抖落而下,一片白霜之中,画皮的呼吸在刹那滞涩,浑身血液结霜般凝固。
她的视线直愣愣落在眼前人清隽冷漠的脸庞,百年不见,他的眉峰更加冷冽,如高山寒雪,冷冽刺骨。
目光对上的瞬间,画皮同款猛然一缩,一股惊心动魄的恐惧骤然攥紧她的心头,惊得脑海一瞬空白。
他是来杀她的吗?
指尖发凉,脊背紧绷,下意识想要扭头逃离。
偏生双腿如灌铅沉重,无形的压迫感将她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神止并未言语,点漆似的眼眸尽是浓稠墨色,如深渊恶鬼,要将人吞噬殆尽。
不,不对。
她早已换了副模样。
再看那双清寒的眼眸,冰冷,陌生,拒人千里之外。
画皮强行冷静下来,没有任何举动,说明他并没有认出自己。
不过是发生了碰撞的年轻人。
肩膀上的伞柄朝后倾斜,露出一双不悦的漂亮双目,先发制人不悦道:“下次走路小心点。”
说罢,她欲盖弥彰冷哼一声,撑着油纸伞姗姗离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去路,画皮神经紧绷,攥紧伞伞柄,呼吸不自觉加重。
画皮道:“还有什么事?”
神止冷漠道:“医馆。”
画皮皮笑肉不笑道:“不必了。”不想过多扯上关系。
步伐款款绕开他,方经过拐角,步履就变得匆忙起来,身后宛若洪水猛兽追赶。
走得远了,忧心忡忡不减反增,总感觉有道阴冷黏稠的视线如影随形,牢牢攥紧她的心脏。
画皮思虑万千回过头,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巷,没有半点异样。
为什么会遇见神止?
是巧合吗?
百年人间,悠哉生活不断融入画皮的骨子里,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见面,
百年悠哉的生活早就麻痹画皮的神经,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见面,画皮很久没有这般猛烈的害怕过了。
但画皮心中憋着一股怒气,指节用力到发白。
仅仅是因为偶然一面,就要打破自己制定好的计划吗?
百年之前,他凭借自己认出她,如今,陌生到神止再也做不到一眼识别画皮。
方才的相见就是最好的例子。
画皮拨云见日,暗地里松口气,眉头也松懈开来。
就在这时,开满腊梅的高树下,清秀的姑娘兴高采烈朝她招手,提着裙摆就朝她跑来。
关眠道:“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画皮道:“怎么来这么早?”
“第一次和你出来玩,自然庄重些,”关眠神秘兮兮拉着她的胳膊,“而且你知道吗?那位长源的剑尊来彩南镇了!”
画皮满脸笑意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