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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风雪如旧,暗夜长恒,漫山野鬼泣声,柳枝缠绕作荆冠,尽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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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长的空饷名单,你一开始怎么不发给我。离开的时候舰队集结那么快,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的威望,终于不瞒着我了,结果却是因为编制十不存一,战舰能开动就行。反倒是陆战署中下层的人数不怎么缺,怎么,要我一个个现场升官吗!”

“都是交易……”卫明柊捏捏眉头,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彭卫两家各取所需。”

“开除,必须开除,统统开除!”李藏沙愤恨地摔下文件,转过身去,本以为他平静了些,可再转过身一张口,涌出的滔天怒气竟是更甚,“不止要开除!我还要注销他的军籍!!”

“才多长时间不见,张口闭口都要开除军籍了,开除谁的军籍啊?”司烟走进舰桥,正撞见急上了头的李藏沙,“空饷好啊,空了多少?”

“你怎么来了?”李藏沙下意识将文件藏到背后,向卫明柊使了好几个眼色。

“定尘现在很安全,命门在你这,我总要过来看看的。”司烟好奇地看了看卫明柊,耐人寻味的目光向李藏沙瞟去,“看来你这指挥权拿到的挺顺利,就是不知道勇安怎么样了。”

“勇安比我厉害的多,肯定比我这烂摊子强。”李藏沙不好意思的讪笑,“我手底下活人都没多少,阳奉阴违也得是人才能做出来的,你说我手下一堆假人……”

“打住打住,寒暄起来没完了,介绍下。”司烟挑眉瞥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卫明柊。

“哦,这位,我的副指挥兼参谋部总参谋,卫明柊,字疏惑。卫明柊……”李藏沙拉了拉呆呆的卫明柊,满眼不争气的瞪了他一眼,压着嗓子咬着牙低声训问,“卫明柊,又犯毛病,第一次见人你都这样啊?”

“这是我老大,司烟,字寻迹,你应该听过,就初中课本那个,临时加的必背课文,每天抽查那个。叫什么……”李藏沙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没事,你就当之前就认识。”

“你好,卫明柊,初次见面。”

卫明柊看向司烟伸来的手,又抬头看看司烟的脸,紧张好似褪去了些,“您就是和那个杀神同期出名的丧星……”

“闭嘴吧你!”李藏沙忙捂住他的嘴,掩着尴尬略带着些忐忑地看向司烟,“老大,他,他没什么社交环境……”

“和杀神同期出名的丧星?我知道我出过名,但是杀神,还有丧星……”司烟想了想,接着说,“大抵是出名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训练,很封闭,我很好奇。”

“七六年算是您最出名的时候,往上五届,五届人啊,只要是能上学的,就分两派,一派骂您的,一派是您的死忠。骂您的说您是丧星,就是,一特别脑残的故事加了许多本该没有的功课。”

“至于您的死忠,离开中学差不多就该给您忘了,到现在呢,您那课文都已经被适应了,所以,也没什么人骂您了,您的影响力那是与日……”李藏沙刚要找些话找补回来,却被压回肚子里。

“那杀神呢?”司烟看着他们两人,在脑海中想到的几人中思索着,会是谁。

“正巧,也是七六年……”李藏沙刚要说,却被卫明柊有些阴郁的声音打断。

“七六年,也是王林宋卫四家,彻底停止对北方舰队渗透,主动退出殷都防卫圈的那一年。”

鹅毛大雪,一如既往。

通历七十六年,靖雪主星上从未停止过的雪季,感觉上去好似更冷了。

停机坪上慢慢又积起厚厚一层雪,半空中,柳挽溪透过舷窗向下看去,一片白茫茫,只有成片的针松林将一颗颗冒尖的林影连在一起,隐约的构成一片片生命的颜色。

大片的雪花成群的从窗前落下,她仔细去看,在大雪中捉到几片雪花的模样。

“小姐,真的不用通知夜兹守备舰队吗?那边离殷都近,不太安全,我们还是让那边提早布控吧。”戴卿晓把妹妹安顿好,想起行程安排还是有些担心。

“妹妹在下层吗?一起上来吧,下面冷冰冰的,战士们有恒温系统,妹妹不行。”柳挽溪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搭在暖片上的手套已经烘干,柳挽溪走过去,取走自己的手套。

“小姐,幽沁胆子小不敢上来。”

“妹妹更喜欢那些战甲,和你正相反。”柳挽溪抬头看着戴卿晓,片刻,轻轻笑了笑,“戴副官,我先去休息,有任何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戴卿晓看着柳挽溪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苦涩,她们的交流总是不和睦,更像是两个很好的在用自己擅长领域分别操控权力的合作者。

“同志们,他们说,你们是我最忠实的亲卫,是我在星空中的影子,是我专用的收割生命的黄金镰刀。”柳挽溪站在旗舰舰桥,她的投影垂在旗舰舰队每艘战舰的每一间舱室。

“可我只觉得,你们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最可靠的战友、最不畏牺牲且拥有强大思想武装的同志!和你们站在一起,我才能在我还未经历的岁月中,吸取经验和力量,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战员,一个拥有正确的坚定的强大的思想武装的革命战士。”

“我们因为一个共同的理想,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将心血、生命和自我,汇聚在此时此地。请所有北方第一预备旗舰舰队的同志们,接受我由衷的感谢。”

她的军礼照进每一位战士的眼中,没有命令,也没有口令,只是自然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同志们,也在此刻将最崇高的敬意返回。

“同志们,在以方千秋为首的帝国军人阶级中,拥有绝对中下层影响力的所谓王林宋卫四大世家,在这几年间,对我北方舰队进行了无底线的不择手段的渗透和诋毁。我相信,作为我的直属,名义上仅在预备役序列的紧急预备舰队,所受到的中伤,绝不会低于忠于北方舰队总参谋部的任何一支舰队。”

“这种诋毁和渗透,已经到了,不可忽视!不可容忍!不可原谅!不可放过的!严峻境地!”她年轻的声音铿锵,好似战士们手中锃亮的钢枪,“北方舰队总参谋部,通过了紧急预备舰队参谋部的一致决定。”

“我们要选择要一支,绝对忠诚!绝对纯洁!绝对强大!绝对服从命令!绝对坚强不屈不怕牺牲的舰队!执行一项十分艰苦,需要付出巨大牺牲的任务!”柳挽溪的目光冷酷却充满热血,这目光和所有人沸腾的热血交织在一起,让心跳加速,让气血涌动。

“所以!我代表北方舰队总参谋部!紧急预备舰队参谋部。向北方舰队,紧急预备舰队,北方舰队第一预备旗舰舰队,下达以下命令!”

“从此刻始,参谋部全体参谋、陆战署所有指战员、空战署所有指战员,即刻向舰队指挥中心报道!”

“所有战斗岗位、非战斗岗位人员,即刻进入战时状态,实行全面的绝对严苛的保密条例执行监察工作,停止一切外出、假期审核工作,已经外出、休假的人员,即刻回岗,或暂停职务。”

“请同志们,在个人终端,接收查看任务简报。北方舰队第一预备旗舰舰队总指挥,柳挽溪,向所有同志,敬礼!”

投影闪烁,她的身影渐渐散去。

踏步声隆隆,大潮一般距离舰桥越来越近,柳挽溪看向舷窗外广阔的星空,今天本来只是平凡的一天,和往常压抑的日子一般无二。

她感受着这艘旗舰轻微的震动,好似是这庞然大物的心跳。

“报告!”舰桥舱门缓缓打开,连廊上,广场上,整齐的队列一眼望不到头,这是这艘庞大战舰上所有的大小指战员。

如果船上的每一位指战员同时出发,到达舰桥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往往这也被看做军纪军容中极为重要却难得的一部分。可她本也就未曾幻想过,在北方舰队分崩离析的现在,他们仍能做到这种地步。

“北方舰队第一预备旗舰舰队,所有参谋、指战员,向舰队指挥中心、总指挥,报道!”巨大的环形投影仪将舰桥四周的墙壁点亮,不止门外的指战员们,其他战舰上的指战员正集合在他们各自的传达舱内,向舰队指挥中心。

向已经与他们朝夕相处许久,却还从未站在过那个位置上的,新的总指挥,报道。

“全体都有!”

“敬礼!”

引擎的尾焰一组接一组的在平静已久的星空中点亮,流星穿过大气,连成线的光芒,在鹅毛大雪中消逝。

“军引导站通报,靖雪方向检测到成建制跃迁波动,未检索到任何报备信息,未接收到任何管制信号,无番号信息……”

夜兹。

这个星系的恒星质量极大,体积却小,活动也很懒惰。强大的引力使得距离恒星较近的行星碎成星环,均匀的铺设在恒星与附属行星之间。

光艰难地穿过宽大的尘埃带,已经不剩下多少能量。

不论是哪颗行星,都永远无法挣脱寒冷和黑夜,甚至那隐约能用肉眼看到的,模糊的太阳,也是破碎的。

“或许是那位突然有了兴致,耀武扬威来了。”指挥官看了看信号规模,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松快下来,“规模不大,充其量就一个旗舰舰队,不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一分队改编了一个教导舰队,让他们离港去接吧。虽然还没什么成果,应付检查总是够的。”

“注意!指挥中心命令,屏卫舰前推!封锁继进船坞长泊港。”

“指挥中心命令,驱逐舰、护卫舰沿行星重力场中段形成火力网合围,建立主星空域管制。”

“命令,旗舰、巡洋舰、歼星战列舰进入近地轨道,反推引擎两组启用,减速,准备引力捕获。”

“报告!电文抬头,北方预备。”负责外围防务的第二分舰队正在附属行星巡逻,柳子倾也刚刚二十岁。

“念。”

“命令!柳子倾部从速封锁夜兹守备舰队第三分舰队驻军港,我方行动扫清外围障碍和隐性威胁。北方预备总指挥,柳挽溪。”

“各单位注意,改变航向,执行命令!”柳子倾望向主星的方向,他能猜得到那里将要发生什么,毕竟,他就是最早埋下的最坚固也是最锋利的那颗钉子。

“干什么!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引导站内已经乱作一团,她的舰队毫不掩饰的正在建立封锁,就算再傻也能感觉到刀刃架在脖子上的刺骨寒凉。

“第一分舰队为什么还没出港!今天外围巡逻的是谁,是谁!让他来主星解围,快!”

“将军,今天是柳子倾啊!”

“让柳子倾!”指挥官狰狞的面孔突然僵住,垮落成一片失了神的茫然,“是柳子倾。”

咣——!

战机贴近划过,故意敞开的导弹舱里满载着反舰导弹,引擎的尾流扫在舷窗上,惹得塔台一阵晃动。

嗒——

由远及近,电力截断的轻响追来,指挥室陷入一片昏暗。

轮廓识别灯在大开的舱门处亮起,动力背包轻微却规律的排气声,好似死神的呼吸,让指挥室内的所有军官都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意识到,死神已经降临。

“王、林、宋、卫,四家子弟及其所属,分党明派,杀,无赦。”

黑暗中,红光一点点从刀鞘中跃出,对付这些身无片甲的军官,自然用不上大口径步枪。

“我,我不是,我和他们没关系,我不是啊,我是老资格了,从柳大帅在时,我就……”指挥官被热切刃上灼人的温度逼得扬起脖子,好似个壮烈的,只是那藏不住的颤抖出卖了他。

近卫止步,持刀的手被柳挽溪压下。

“叔叔。”柳挽溪和她定制的战甲才堪堪到身边近卫的肩头,可在这些羔羊一般的人眼中,他们也没什么不同,“我父才走了几年,我本以为你已经把他忘了。”

“止墨,我也是有谋划的,我不是猪油蒙了心,我绝对忠诚!我从来都没有!”

噗——!

短刀插进肋间,直直捅破心脏。

“我父耳根软,黄泉路远,想出的说辞也一定比在我面前现编的完善。”脚尖点在他的胸膛,那里的肌肉还在抽动,“他也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可惜,我不是他,我只是个……”

轻轻送力,那人倒在血泊中甚至渐不起几滴掺着油脂的鲜血。

“军阀。”

呲!

几道红光闪过。

只是人头滚落,血被堵在烫糊的创口处。

“杀!”

窗外,战舰驶过,外装甲缝隙中小小的轮廓灯填满了全景舷窗,强光打进来,将人淹没,只留下影子拉的长长的,且极纤细。

一点点,黑暗再次填充进来,迎着窗外微弱的星光,只剩下十几具跪坐的尸体。

嘣——!

火光刺破翻滚的烟雾,闯进这刚刚平静下的舱室,被炸飞的残壁重重撞在打开的舱门上,刚好被卡住,这片刻,地上的影子自脖颈向上,是连成片的,属于那残壁的影子。

“卫氏子弟!岂能胆似飞鸟,懦如奴婢!”断刃上,还带着刚刚斩落的红刃留下的一缕残芒,世家子弟常佩的礼剑,哪怕在平时呵护不当,只用手掰一掰,都是极容易折断的。

“你不怕死?”柳挽溪挑开他的断剑,赤红的热切刃甚至已经烧卷了他的眉毛。

“卫氏子弟,生来就是帝国最坚实的盾,你可曾见过曲折的盾牌!”那人闭着眼,却昂着脖子,析出的汗水顷刻被蒸干,整个人紧绷着,真的好似变成了一张盾牌。

“卫氏,看来你很看重自己的出身。把这种草芥般廉价的东西,看的比命还重要。”

“草芥?草芥生来便是草芥,岂能将蜉蝣与鸿鹄做比!”

“那你这只鸿鹄,和这些……”柳挽溪抬起刀,扫过前方正对峙的一群子弟,“鸿鹄们。”

“在这,做什么呢?”断剑边,正用薄纱裹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簪发凌乱的女子们,在轮廓灯下,别过脸去,自顾自藏下脸上青紫的淤伤。

“践踏蝼蚁取乐,有何不妥?”

“哦?”

“柳氏,若我们披挂整齐,堂堂正正决一死战,如何能有这般差距。”那人趁着热刃抬起,不甘地看向面前高大的兵甲,“又如何会像这些贱民一般,被你羞辱!”

噗——!

“呵!呃——”那双血红的眼睛,正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轮廓灯冰冷光线下的那半张脸。

咬紧的银牙牵动脸上的淤青,却不觉得疼痛,只觉得一阵爽快。

噌——

一阵刀兵出鞘声在前响起,刀光在昏暗的舱室内乱闪,那女子却不胆怯,猛拔出插在咽喉中的断剑,立在阵前。

柳挽溪抬手,高大的兵甲越过那姑娘,迎上扑火的飞蛾,不似地上那死人一般狼狈,余下的人连溅出血的机会都没有。

“躲好。”柳挽溪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刃,轻轻放在没被污血沾染的地方,“全体注意!准备突入轨道防御圈,完全掌握近地轨道控制权!”

“听说当年柳将军只有十五岁,也难怪有些决策比较直率,引导站在继进船坞和轨道防御建筑圈之间,又是轨道防御建筑圈的一部分,就和突触一般,只有长长的廊道连接。”卫明柊说到此处,不为故事中的自家前辈惋惜,反倒是为柳挽溪的决策伤感起来。

“虽然,比在机库出入口、疏散逃生舱区这些地方进行跳帮战,先夺取引导站要更容易,可也给了轨道防御圈的守军更多时间。”

“预备舰队的人占领了几乎所有的引导站,也封锁了所有继进船坞,可偏偏轨道防御圈上的守军,在和里应外合的柳家军争夺控制权的时候,把消息送了出去。”

“柳家人,终于坐不住了。”方千秋将消息递给丞姬,好似早就料到了这件事,“幸好,孤早将武灵的那支舰队调了过来。此刻的夜兹正可以放一放他们四个的血,免得孤的军队今后遍是他四姓的兵马。”

“平功最善帝王术,柳家人落下的这一子又为你做嫁衣了。”媚眼如丝,丞姬水波一般的目光牢牢牵在方千秋身上。

“帝王孤寂,这位子寒苦,如今也只剩你敢称孤的字了。”方千秋很是高兴,一切都在顺着他的想法走下去,“你在孤身边听政也已经有了些时日,孤也有打算将武灵守备彻底变成孤手中最忠诚的舰队,变成未来皇室的仪仗。”

方千秋集尽此生的温柔,尽数在此刻流落在丞姬身上,“这一次,孤让你带兵,既显未来皇室之威仪,也让天下知晓,谁才是我的女帅。”

“臣妾,领旨。”

骨碌碌,几根爆破筒捆在一起,定了够长时间的延迟引信,如此一般的爆破筒准备了几大箱,滚木礌石一般一股脑从连廊这一头倒下去。

守军溃散,唯恐被卷进这场连绵的爆炸中,足够抵御舰炮攻击的建筑结构随着爆炸规律的震颤着。

硝烟微散,那支带血的柳枝无声息的探出,铁手撕开淡薄的烟幕,钢针沿着轮廓灯射出的光线雨一般打出。

“各部按计划夺取通联气阀舱,以各自目标区域友军战况制定进攻计划,完毕。”狭窄的通路两侧参差的掩体后,堆叠着冷寂的铜人,渗出的血汇成溪流,蜿蜒着,被柳挽溪踏碎。

“传令柳子倾,肃清行动已完全展开,让他放开拳脚,整肃第三分舰队。”

咚——!

气阀舱门拉着白烟飞去,队伍最后等待许久的筒装武器操作员同时打出战术□□,两侧的卫兵跟着尾焰冲出,在一片惊愕无措中,似饿狼冲入羊群。

“筝迁锦。”密室中陈婉向那模糊的投影伸出手,直到那剪影散去,都没能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三军听令!”白袍扯落,被扔到身侧,露出的,不再是困在宫装中,被视作禁脔的肉躯,而是单薄,却飒爽的装甲,“航向,夜兹!”

“第三阶段计划,已成功展开。”柳挽溪抛下手中残盔,挥手抹去投影上突兀出现的文字。

几缕鲜血溅出,落在层层阶梯上,阶梯不长,滚落声很快静止,舷窗外,越过轨道防御圈的战舰,引擎尾焰炽热的光好似要烧融一切般,闯进来。

警戒的卫兵的影子打在尽头的舱壁上,化作她伫立的影子两侧坚实高耸的城垛,而长城内外,神魔鬼怪,狰狞乱舞,赫然是蜿蜒的阶梯上,堆叠的守军残尸。

“要进入倒计时了。”

“柳子倾!你不得好死!!”长刀没入三分队总指挥胸口,他早已没了力气,只是不甘和绝望强拖着他,伤痕累累的站在这。

“每次都这样,没点新词。”收刀入鞘,被鲜血染尽的躯体支撑不住,轰然倒下,柳子倾没有回头,对正在屠刀下挣扎的残军来说,生命的结束已经是无法改变的结局,而对他来讲,这些都只是开始。

“将军!旗舰发报,有人趁乱跳帮,直逼舰桥!只有戴副官手下一队人马,绝不超过一个中队,敌众我寡,马上就要支应不住了。”

柳子倾本以为是自己这边出了变故,直到听到戴卿晓的名字才反应过来。

“小姐呢,小姐知道了吗?!”

“轨道防御圈正在混战,通讯很难递进去,否则也不会发到咱们这来了。”

“让柳尽絮的精锐作战中队撤下来,随我去救火!”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指挥中心命令,旗舰各单位,立刻向舰首方向撤离,放弃一切资料和物质财产,一切以生命安全为重,在舰陆战署力量,正在建立防御封锁线,务必遵守命令,以生命安全为重,立刻疏散!”

戴卿晓走下舰桥,却看到赶来又因为害怕不敢走进舰桥的戴卿黎。

“幽沁,你怎么来了?现在很危险,不要乱跑,和哥哥姐姐们在舰桥等我。”戴卿晓抱起戴卿黎,又走回舰桥。

“姐姐,很危险吗?”甲片冰冷的温度像一根根针扎在她的掌心,可她却依旧死死扒着姐姐的战甲,不愿松手。

“没事的,一伙败退上来的残兵,姐姐是打过硬仗的人,幽沁不要担心了。”

妹妹柔弱的秀发在她冰冷的指尖滑落,女孩发间温柔的香气无法在坚硬的钢铁上停留。

戴卿晓站起身,在戴卿黎眼中,她就是神明一般高大的战将。

“守住舰桥!”

“在做什么?”男子清瘦的身子罩在厚重的教袍下,双目上的轻纱只堪堪比他似玉如雪的肤色淡冷了些。

“大教司。”陈婉欠身一拜,不着声色地将被打翻的神龛遮在身后,“在换新的贡物。”

“这些事,由那些神仆去做就是了,神官自是不用做这些。”大教司轻轻俯身靠近,因为眼睛看不见,直到鼻尖感受到了些许来自她身上的温度才停下。

“忙完来找我。”

陈婉闭上眼,不愿自己的心思被近在咫尺白中透粉的五官掳掠,只等那人离去,才回身看向自己一时愤恨打翻的象征皇权的神龛。

“跃迁。”这是丞姬第一次看到跃迁引擎在太空中荡起的涟漪,熟悉,却仍旧惹得她心神荡漾,她也不知道雄姿英发用在自己身上是否还合适,可她就是觉得,这将是自己这一次的最顶峰。

“小姐!躲在疏散舱区的残兵,趁着旗舰越过防御圈进入近地轨道,跳帮了!”

柳挽溪正看着防御圈上各处的战况,虽然群龙无首,可这些世家子弟,不论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家族的利益,抵抗尤为顽固。

“多少人,戴姐姐挡得住吗?”

“指挥中心已经发了多次协防请求,由于近轨和防御干扰,我们才刚刚收到,甚至,柳子倾将军已经带人去了。”

“柳子倾从外围赶来少说也要四十余分钟,若真的火烧眉毛,他跑断了腿都来不及。”柳挽溪看着手上的战报,翻找着,要找出一支能抽出来的中队,“没时间了,你们跟我走,现在就去疏散舱区,一路上再找闲兵。”

“走!”

“走!”爆炸的烈焰从通道那头涌过来,那是几箱高效聚能炸药一齐引爆后迅速胀开的高温焰球,殿后的亲卫把戴卿晓推出舱外,猛拉下气阀舱的手动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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