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个的,又不是没下过地,让人看了以为咱地里种金子了。”
见娃娃们争抢着往地里跑,吴婶子直乐呵,搅着糖水和其他人念叨。
“还不都是奔那果子去了,豆子粟米哪比得了香甜的西红柿,都得吃饱了才舍得回来。”有跟着搭腔调侃的。
院子里就剩下吴婶子孙大夫妻和村里几个后来的帮工。日日在这小院里干活儿,有时候他们也和孩子们一起听听那小课堂。
第一批印好的识字书程颂没卖,全发给这些雇工了。现在就连吴婶子都快把第一册里的生字记全了。
要是默写估摸着还得缺胳膊断腿儿,但别人写出来她能认得。说也奇怪,只是识了点儿字,心里就有了股特别的知足,觉着自己和以前有种说不出的不一样,高兴劲儿可能仅次于发工钱。
小东家说这是满足感或叫成就感,什么感不感的他们说不明白,反正在这院子做工,感觉挺好!
今天要采摘的是黎仁诚和孙大家种的辣椒西红柿,其实村里的娃娃下田和回家差不多,熟悉得很,但程颂操心惯了,总想安排俩大人看顾着,他还有事要做,便嘱咐石头兄弟先跟着去了,他和黎仁诚回了秀才院。
“劈个裂口,再掰开就行。”
程颂示意取来柴刀的黎仁诚。
“好。”
摆好程颂递给他的五个竹筒,黎仁诚依次下刀,劈裂掰开后取出了已经完成皂化反应的“药膏”。
“颜色较颂弟之前用过的要浅淡许多。”
黎仁诚拿起一条肥皂端详道,他记性好,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呃,不瞒黎兄,这‘药膏’有个学名,叫‘肥皂’。”
程颂秉承了对黎仁诚尽力坦诚的好习惯,上报了肥皂的真实身份。
自从于超蛰伤事件后,他就惦记上了做肥皂。虽然普通澡豆价格也不贵,但去污除菌的效果应该还是不如肥皂。
常用肥皂清洁不仅让吃食制作过程更卫生,对个人健康也更有利。
这批肥皂是七月底做好的,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皂化反应也差不多了,今天那帮娃娃们从田里回来肯定土得够呛,下午一人发一块儿,都拿回家好好洗个澡。
“肥,皂?”
黎仁诚低喃,看着手里的药膏,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了下。
程颂的心跳跟着他黎兄的浅笑失序了几拍,清清嗓子问道:“黎兄为何发笑啊?”
“颂弟见谅,我是想到小白了。”
额……
小白是条小黑狗,这制好的白药膏非要用个“皂”字,难怪黎兄发笑了。
“这‘肥’字从何说起?”黎仁诚问道。
他黎兄这是学霸综合征又发病了,程颂琢磨了一下:“黎兄可还记得小弟熬制这药膏时炼制过猪油?”
“自然记得,原来‘肥’从此处来,多谢颂弟解惑。”
黎仁诚认真道。
作坊里工人多,肥皂肯定用得快,程颂一次做了不少,不过这五个竹筒的肯定够今日娃娃们洗澡了。
他把肥皂切成小块儿后就和黎仁诚一起去田里了,辣椒西红柿的丰收景象自己还没见过呢,也是期待得很!
“哇……哇……”
“呜……呜,呜……”
半个时辰后,程颂心中丰收的喜悦就被小队员们此起彼伏的哭声淹没了,擦汗怎么就不知道先摘手套呢?!
趁着程颂安抚一个个哭包,早有准备的黎仁诚去最近的灌溉井打了两桶井水回来,掏出兜里的肥皂,让这些孩子们挨个过来洗脸洗手。
“洗好了就别去摘辣椒了啊,非要去记得摘了手套再摸脸。”
程颂跟个老妈子似的挨个嘱咐。
洗过之后没那么难受了,这些娃娃又对肥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击鼓传花似的没一会儿就把人全招回来排队了,洗手玩泡泡一个个乐得不行,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心累得小少爷想死一会儿。
程颂与村民们制定的蔬果种植合作价是不论产量多少,每亩一千五百文包圆。
为了让种蔬果的佃农们不用担心亏本,这个保底价他是按照杂粮亩产四石左右计算的,但没想到秋收增产明显,有些种了豆子的人家每亩地的收入到了一千七百文左右。
一两百文对于程颂来说不算什么,对于佃农们而言却是几十斤粮食钱。
为了弥补这个差价,程颂又把全村人召集起来叭拉了一串感谢,而表达感谢的方式就是给种豆的农户每亩地多发一百文感谢费,种辣椒西红柿的每亩地多发三百文,算做风险补偿。
一亩地一百文,十亩地就平白多领一千文。虽然有些种豆的佃农可能对蔬果田地的补偿多有些不满,但毕竟自己也平白多了钱,而且他们就是怕有风险才种的豆子,现在也说不出什么。
若是抱怨多了惹恼了程小公子,把自己剔出合作名单岂不亏大了。于是佃农们虽然心思不同,也都客客气气地把钱领走了,出了秀才院后都在议论明年应该种什么。
丰收虽然喜悦,但太丰收就可能喜忧参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