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完定金，程颂顺道进了隔壁的铁匠铺，甘蔗制糖要大量熬糖水，看见铁匠铺的牌子他才想起还得再买锅。

县城的这家铁匠铺不大，多是制作和修补农具，程颂不止一次来订过铁锅，与这冯铁匠也算熟悉，定完铁锅的大小和数量，程颂问他会不会炒钢。

“会，只是炒钢费力费料，价格也高，一般的农具用不到，很少有人买。”

程颂昨天看到村民们的农具都有大大小小的残损，就多打听了一句，听完冯铁匠的话点点头没再继续问，说好了送货日期就往陈家去了。

……

陈家院子不大，但干活的人多，正是十分热闹，见程颂进来，陈卓父兄放下手边的活计招待他进堂屋说话。

程颂直接问了他们父子还做不做雕版，还说了在云州考生文集热卖的事，奇怪为何长宁没有。

“小郎君有所不知，长宁这边的印坊也曾买来那考生文集刻印过，但长宁读书人少，附近的县镇也都相差不多，那些大的客商不会来长宁购书，仅在周边售卖，扣除制版和纸张费用，赚不了多少钱。这书籍只有印数多了，摊平制版费人工费，价格才能降下来，那考生文集又出新快，普通的印坊哪里跟得上，久而久之，长宁的学子也都去云州买了，印坊自然就不印了。“

原来如此，程颂问清原委后就说了自己的打算，想要请他们父兄帮忙做识字书的雕版，并且书内会带插图。

“雕版工人有几个识字的，是字还是图于我们无异，小郎君放心！”

听程颂说要印书，陈家人挺高兴，毕竟相较于木工，雕版才是他家更正宗的手艺，无活可干心中早有遗憾。

而且比起其他雇主，程颂那边结钱也爽快，日日只要货一送到，那作坊的女掌柜都是数清后当时结账从不拖延，他家最近的日子真可谓又忙碌又心安。

“那就这样说定了，过几日定好书稿，就请陈大哥过去帮忙。”

程颂打算边制版边刷印，所以雕版的工匠最好能去学田那边干活儿，商议之后定下了陈家大儿子过去帮忙。

陈卓大哥的名字是陈志，手艺好，父亲要在家中盯着给绢花作坊供货，还是他过去合适。

“小郎君放心，定不能误了你的事。另外多问一句，那印书的纸张小郎君可采买好了？”

“未曾，请教老伯！”

程颂赶紧拱手，他还真忘了，印书不是日常练字做文章，用纸的量可大，长宁县中书肆的纸不便宜，如果从那书肆买，印出来的书想要便宜卖自己未必赔得起。

难道还要将造纸术翻出来？学田附近倒是种了不少竹麻……

“印书自然不能从那书肆买，合算下来一页纸不止五六文，府城有家纸坊，样式全价格也低，云州的印坊几乎都从那家进货，这些普通的印书纸，一文钱能买四张。”

这是多少倍差距啊？程颂惊喜了，问陈父那纸坊在何处。

“就在云州府，离小郎君刚提过的廖家书肆不远，若是过去采买，最好让大郎陪你走一趟，以前印坊进货他也去过，与那家掌柜相熟。”

“如此甚好，多谢陈老伯。”

有陈志陪着最好，不仅清楚价格，也知道哪种纸性价比更高，定能省不少事。

“那就定明日吧，一早出发去纸坊。”程颂说。

“明早城门开启，我就去学田寻小郎君。”陈志痛快道。

“甚好。”

虽然已近午时，程颂还是拒绝了陈家人的留饭邀请，明日就要再去云州，他得尽快去人才市场找下王止，耽误不得。

送走了程颂，陈家人聚在一处，陈父嘱咐大儿子雕版的活须要认真对待。

“依程小郎君所言，这带画的书是给娃娃们识字用的，既是买卖也是功德，须要格外仔细。”

“孩儿谨记。”

……

现在制糖院子的干柴还是王止在送，只是不按日，隔个三五天他家几兄弟会一同推上几车送来。

王止每日一大早会去舅父家担豆腐，只是他来得早，程颂还没起，早上两人没碰到。

采买甘蔗的事程颂还是属意王止，有闯劲人实诚，要是他去不了再考虑别人。

今日守在市场的还是王二哥，直接替五弟把差事答应下来，说明日一早他们兄弟与程颂同去云州，连雇骡车的活儿都替程颂揽下了，让他尽早回去休息，瞅这小郎君都快被晒蔫巴了。

回到秀才院后，程颂确实蔫了，喝着画砚端来的酸梅汤，顽强地和黎兄说清了这一日的收获。

“好，明日一早我与你同去。”

黎仁诚见他精神不振，说完就让程颂先好好休息。

程颂也没拒绝，可能是天气越来越热，虽说今天特意穿了绢布做的短打，一上午跑下来还是被热得头晕脑胀，去云州还是有黎兄相陪踏实些。

“今日的酸梅汤不错。”

聊完正事程颂把空碗递给画砚：“再来一碗。”

“自然不错，这是用从府城买的贵杏煮的。”

画砚说完就跑了，少爷脸都晒红了，看着十分可怜，赶紧去给少爷再端一碗，不行，一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