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但附近的铺子都带院子,能住人。”
那就去找找,反正也不远。程颂装好样品,又在客栈柜上借纸笔画了个图样,拿着一起去了方四爷的商行。
“这绢花样子好。”
方四爷的铺子装修都做好了,只是宜开张的日子选在了下月,在合山停船的这几天他正好就住在这里,见程颂他们找来,热情地把人迎到了后院堂屋。
等看到程颂取出做好的样品,方四爷双眉一下挑起来了,忍不住地连声称赞,没想到不足半日,那些瑕疵布就被加工成了如此精美的头饰和插花,这小郎君好手艺啊!
程颂厚脸皮地接下了对方夸奖,若实说这绢花出自秀才之手,寻常人可能都不大接得住,也有碍黎兄的形象,还是自己扛下吧。
“方四爷可在别处见过相似之物?”程颂开始打听。
“未曾,我这商船虽不以杂货为主,但南边传来什么新鲜物什也定会知晓,此类精致逼真的饰物惯受大户人家喜爱,若是漕运码头出现这样的货源定会引起争购。”
程颂设想过大琞没有绢花,但他带来的这些颜色样式都算不得精品,怎么也到不了被争购的水准。虽然心中清醒,可既然方四爷这么说,自己也不好费劲谦虚。
“江南没有,会不会京城有?”程颂接着问。
“这类丝绢品,多是江南出新品多,京城那边也不敢说绝对没有,但与南货北上相同,若京城有了,必会有人将买卖做到江南,也是多走运河,我与不少京城南下的商人也有往来,未曾见过此类绢花。”
听了方四爷的话,不仅程颂,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不少喜色,看来这买卖能做!
“敢问小郎君,这绢花是否并不难做?”方四爷问程颂。
“是,绢花做起来不难,否则不会如此快就将样品拿给四爷,想请教您的第二件事就是这绢花卖价定到多少合适。”
手工艺品的山寨是最简单的,尤其是程颂他们做的这个,随便一个手巧的买回去拆开就能自己照着做。若是缀了珍珠宝石的还好说,这种只用绢布做成的手作通常只能在刚推出的一小段时间内卖出高价,换言之,就是新款的备货量一定要大,抢在批量山寨品出来前赚取第一波红利,想要持续赚钱,就得不断出新品。
“小郎君所言极是,这绢花卖得就是先机。”方四爷没想到程颂的经商思路也很清晰,对这小郎君不免又高看了许多。
“既是先机,卖得就是样子新意,定价就不必考虑原料成本,横竖亏不了本钱,若小郎君信得过,绢花做好后全部卖与方某,这木簪绢花我出八十文一支,插花一百三十文一支。”
出来前几人算过,一匹布若是全做插花,能做大概两百个,贴在木簪上做发饰,能做近四百个。按方四爷给的价算下来一匹布如果全做插花能卖二十六两,全做发饰能卖三十二两,瑕疵布艳色的一匹才一千四百文,就算剪去瑕疵的部分,扣除木簪、插花杆、浆糊和人工成本,这也是能让人抢破头的暴利买卖啊。
程颂对价格很满意,虽说方四爷话中的意思是要做独家代销,但这对程颂来说绝对是利多弊少。
这些绢布运回学田,组织生产就要牵扯不少精力,他自己也没铺子,就算有铺子这东西在长宁也卖不出如此高价,肯定要找代理商,再寻一个像方四爷这样能把买卖同时做到江南和京城,又能给自己提供原料的商人定不是易事,因而程颂很痛快地答应了和方四爷的合作。
“只是何时出货暂不能保证,这布料运回去要请工人,出货量需要试做一段时间才能确定。”程颂对方四爷说。
下午几个人合力才做出几个样品,等做熟了肯定快,但回去后能雇来几人,制作速度多快确实暂不可知。
“无妨,绢花不似那鲜花易败,小郎君只管做得精细些,夏日来不及,秋后也可走陆路出货,来得及赶上年底的销货旺季。”方四爷停了下继续说,“既然要做,我船上剩下的瑕疵绢绸小郎君也一并拉走吧,货款等做好绢花后抵扣即可。”
那敢情好,瑕疵绢一匹一千四百文,绸两千五百文,方四爷说他那里还有二十多匹绢,三十匹绸,算下来的货银也要一百两出头。
回去组织生产肯定要不少本钱,能欠着等交货结算当然好。方四爷的这份信任自然是给梁言兄弟的,程颂与他再投缘也是初相识,百两银子对方四爷而言虽算不得大钱,也不会轻易赊给个一面之缘的小郎君。
“如此甚好,多谢方四爷。”
程颂抬手抱拳,领了这份信任。
现在是五月中,程颂和方四爷定好六月底在合山再碰一次,到时俩人就绢花的制作进度通个气,方四爷下月再去南方也多打听一下绢花生意,看看市面上有没有类似的货品。
“今日我与少爷同住。”回到客栈吃罢晚饭,画砚给了他家少爷一记重击。
“为何啊?”程颂这一问简直注满了惊怨。
“昨日许是被少爷的话吓到了,梁言夜间一直睡不安稳,我怕他连着两日休息不好再生出病来。”画砚回得理所当然。
梁言刚从贾二夫妻手中逃出心里还没完全踏实,别人也许觉得程颂的担忧有些过度,他却是听进去了,很怕夜里真闯进个坏人来抢弟弟。
梁文睡觉还不老实,他一动梁言就跟着醒,搅得画砚也醒了几次,这才想着换个大人过去能让梁言睡得踏实些。
虽然少爷和黎秀才都才是十几岁的年纪,但都是帮过他们的恩人,对梁言来说已经足够可靠了。
而且比起黎秀才,那自然应该是他和少爷一起啊,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儿为何少爷身上似是冒出了不少委屈,还夹着点儿对自己的嫌弃?应是错觉吧,兴许是要赚大钱,少爷也有些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