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
“百里送离,今生缘尽于此。”
“我若不许呢?”他的手温柔的抚上我的脸将我端看着。
我无措的看着他,带着了些哀求的意思。
我们这样无言了很长时间,我竟看见他的眼里有泪闪过,我轻轻的推拒他站了起来,“死了多少人了?”
他没有回答就走了。
占星阁。
“你真的打算放她走了?”占星仙师问道。
百里送离点了点头,“镇龙引又形成了,在昭锦手里。”
“你说什么?你确定吗?那东西不是早就没了吗?”占星仙师不可置信的问,整张脸上布满惊骇,皱纹都拧的更深了。
百里送离勾了勾唇角道,“镇龙引本就是凡间之主气息所凝,即便几百年前毁掉了,也不知道在哪位明君手里能再次形成,而我此番进宫,却发觉乌兹的印玺四周萦绕着七彩瑞光,走进瞧了瞧,却发现那是七条彩色的龙息,有了镇龙引,插入凡间的那段彻霄剑身便不会随着我的心意归顺,这是天道对凡间的厚爱。”
占星仙师摸了一把汗,已然说不出话。
彻霄不能归顺...彻霄不能归顺...
要么说人家能当族长呢,尽管如此希望破灭仍能保持镇定,“可那昭锦年少时纵欲过度,老了又是个爱色而不近色之人,姜错声是个突破口,我们借她可毁掉镇龙引。”
我就这样不抱希望的睡下,今晚依旧少眠,我断然是不想嫁去乌兹国,两厢权衡,便是把我这无用的身体送去稍好一些。
我就像个走投无路的蚂蚁,整日精神涣散着,退一步对不起家国,进一步对不起自己和他。
可我没想到我第二日是在梵净山的榻上醒来的。
而那个一身铠甲之人就在我的身侧,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见我醒来便问,“你想好了吗?”
我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我...我想不想有什么重要的呢,自是必须得这样去做。”
他一把将我拽了出去,飚马飞跃进尸山血海,我坐在马上被迎面的风堵窒到无法呼吸。
他故意策马到了萧胤的面前,向燎台上的王德顺喊道,“陛下要找的人找到了!”
萧胤一听此话便知道我就是那个把柄,这厢和百里送离厮打起来,百里送离也是故意错手,将我送到萧胤那里去。
这不过是一场排好的戏码而已。
萧胤的剑抵在我的喉头,划破了我的皮肤,我黑色的血流了下来,那剑亦不是凡品,那里头有淑贤太后做的蛊毒,我现下已经感染,萧胤扔垃圾一样将我推在地上,也朝上头的老太监喊去,“三天内交不出让我满意的契约,这美人便会爆身而亡,至于解药这普天之下只有本王手里有,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我趴在地上已经昏迷压根儿没听见自己这样被安排着。
但我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七天后,我没有传说中的爆体身亡。
入眼是金黄的床帏,我在这陌生的地方醒过来,一旁的小婢女惊喜起来跳着就往外跑,“段姑娘醒了,段姑娘醒了!”
我看着这通明的火烛,正不知所措,外头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是萧胤。
那么这便是——茉国皇宫。
萧胤坐在我的床边,仔细的打量着我,“你一直叫段楚河吗?”
我抬眼看他,心里却漏了一拍,镇定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温柔的笑了,“没什么,就是好奇,你长得很像我朝重犯的女儿,不过她已经死了。”
我心里恼火,茉国难道不是叫你们母子给搞成这样的吗,原本那乌兹与茉国不相上下,事到如今都要求我这罪臣之女了,我理直气壮的问,“如果我是呢,你要在这个时候杀了我吗?”
他摇了摇头,“你不是,你不是,我亲眼看着她下了葬。”
“所以我就不是了?”
他复道,“她可不配是你,你不是她...”
他好像多重复几遍就能确定我不是她一般。
我嘲笑他,“萧胤,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姜错声。”
他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便大起胆子娓娓道来,“我是姜错声,那个死去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替罪羊,你们就是这样的蠢,我的存在就是来证明你们有多蠢。”
那个窝囊废一把将我的头发薅起来,迫我与他四目相对,他怒目瞪我,“那又怎样,我不杀你,你也生不如死!我倒是想看姜淄河的女儿如何在乌兹帝王身下承欢,你和你那个爹一样的傲气,也一样会在我的安排下生不如死!”
他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我的头发,阔步朝外走了,那个帝王更像是落荒而逃。
小婢女走进来,她倒是对我颇好,“姑娘,你真是救了我们茉国的神仙...”
我打断她,“乌兹给了什么条件?”
我想看看我这身子究竟值个多少价。
“两百年!姑娘,是两百年不可交战!”
茉国作为附属国而保全一命。
而我,便是茉国以表归顺送去的贡女。
我用这壳子为茉国争取了两百年的成长时间。
我那时候替瑾瑟嫁人的历劫便就此结束了。我回去后会功德加身,会飞升成神,会万寿无疆。
我有那样大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