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说到庆祝，其实我好久之前就想到了。”他道。

“你要庆祝什么？”

“今天也是我当上族长的日子。”

“庆祝庆祝，这大好日子必须庆祝，所以，你也是有些钱的吧。”我热烈的拍着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问。

他摇了摇头。

“不过，猎几只野兔，抓几条鱼是可以的。”

我眸光一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一拍手，“我们烤东西吃吧，这样就不用花钱了。”

“烤东西？”

我点点头，“对对，烤东西。”

复又道，“也得花点儿钱，但起码不用买什么大鱼大肉了，你抓一只野兔子，我买点儿菜什么的，这样也算是丰盛的大餐。就这么定了。”

我回身一蹦一蹦的要去卖白薯的摊子前头。

他亦不紧不慢的跟上，“这么省钱做什么？”

“省钱...我有我的用处，我得攒下来，干一票大的。”

我正挤在人群里头挑菜，他也觉得杵在外头不太好意思，进来和我一起挑。

“这个太干净了。”我把他拿进来的白薯扔到外头。

“什么？”他甚感疑惑起来。

“你不知道，以前我家那个烧菜小厮教我的，要挑就要挑带泥巴的，这样才说明是新鲜的，刚从地里头拔出来的。”

“叫你这么说，这白薯新鲜的不新鲜的都扔在地里头滚一圈儿都是好东西了。”

我这么一想对哦，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你不懂。”

他脸色一黑。

我固执己见的捡那烂泥白薯，有些东西就像习惯，饶是错了也改变不了。

“五文。”

“便宜点儿吧，大哥，以后我常来，三文吧。”我何尝为了几文钱发愁过，从小到大第一回头人家讲价也没什么经验。

“姑娘啊，咱们这都不挣钱的。”

我想了一想，也不知道如何争辩了便道，“那你再拿过来，我挑出去一个。”

百里送离疑惑的看着我，我接过白薯，开始整活。

“你要干嘛？”

我贴在他耳边道，“抠泥。”

我把泥巴扣的差不多了，手指也黑了一大块儿，我扔给百里送离两个，“这个你抠。”

对，他是神仙，但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看神仙抠泥。

我都抠了七个了，他抠两个不过分，他的脸色更黑了。

“我跟你说，抠完了之后绝对能省下两文钱。”

“不抠，这两个扔出来。”他那话义正言辞，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你是个神仙啊，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只有从百姓疾苦中历练过一遭才是个好神仙。”

对啊，你们的祖师爷不也说了吗，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我认为，这才是一个神仙该有的担当和觉悟。

你再看看你，嗐！

最后我俩十指黢黑，省下了那珍贵的两文钱。

“你真有能耐。”

我紧着说，“我知道，你这近千年里，头一次做这种事儿，其实我也是，这没什么的，你让我放下姿态，那大将军你呢？”

“我是在生死大事上。”

“可事情没有大小，能把小事做好不也不辜负这一生吗。”

他点点头，“是啊，谢谢你。”

“谢我什么？”

“这样的生活也不赖。”他这次笑的没有回避我。

我亦和煦的回应他，“这才对嘛。”

我们又挑了很多的菜品，我发现他真的不会挑菜，我们也会因为黄瓜挑直溜的还是畸形的吵起来，“直的不行，味道不行，听我的...”

当然他很听话。

我带他去了一个买手串的货郎摊前，买了一个流光珠子缀的手串，“给你。”

“给我？”

我扬了扬眉，一副慷慨的样子，“没多少钱，两文。”

我看他木讷，拿起他的手给他系上，“今天不是你当上族长的日子吗？我小时候总觉得神仙就和这珠子一样闪闪发光，亮晶晶的，但现在我遇见了你，你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的神仙，我知道你过去的日子很难，我想你的人生活能有一天重新闪闪发光，带你的族人一起回到天上去，一定要做到的，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才好。所以，一直要记得做一个好族长，好神仙。”

我一时感慨说着这许多，不但他尴尬，我也尴尬了。

他却将我抱住了，我吓了一跳，其实百里送离心里并无多少波动，至于为什么抱我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谢谢。”

可我不懂总觉得他今天有说不完的谢谢。

我们乘着马车回去，走到那个山洞的位置，百里送离开口道，“我也有一份礼物送你。”

“什么？”

“去看看吧。”

然后我随他的脚步走，“这不是先前那个山洞吗？”

他没有回答带我进去，指尖簇起一点火烛，一挥手左侧的一排蜡烛亮了起来。

我看见里头有一个小小的家。

“你的那些床啊，碗橱什么的太旧太简陋了，我在这里为你做了一些。”

“什么时候做的？”一定很长时间吧，不过若是用什么仙术法术倒是容易。

“有次看你的床被老鼠啃了一角，我那时候为了九月花想给你换一个床榻，再后来觉得你的房子过于简陋，于是又做了很多...”

我大概是有些感动了，只觉得心底有些软乎乎的东西要破土而出，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依赖于他，这没什么好隐藏的，他在我身边很安全，那感觉就像家。

他手上的伤很多，大多都是练兵伤的，他一个大将军的手来做这些活儿真有点儿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