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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聂双一脸不情愿地被聂永晖硬生生拉着走向一个穿着色彩缤纷,除了毛发是躲不开的黑外,瞳孔微黄绿,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黑的笑意盈盈的男孩儿,愤然摔下手上的一把花。
聂永晖一手拉过一个人,硬生生把两人僵硬的手搭在一起:“小辉啊,这是聂双,你俩年纪一样,以后你们两个就一起上学下学,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聂双就行,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直接跟聂叔叔说,看我不打死这个混小子。”
“等会儿你伯母就到家了,宏雍还在上外地大学,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等晚上我让他跟你视频。聂双,别愣着,赶紧带小辉到处转转,熟悉熟悉附近的路,快点儿!我去办点手续,一会儿就回来。”
聂永晖低头轻声嘱咐崔垚:“老崔,你找人远远盯着点聂双那个混小子,千万别让聂双那小子使坏心眼。”
崔垚毫不犹豫地点头回:“是,老爷。”
聂永晖走后,崔垚立刻着手安排人看着两人。
聂双倒是没作妖,手枕在后脑勺,右脚踢着一个石子前进,也没问林辉为什么来他家,偏头看向五彩斑斓的林辉,好奇问道:“哎,不是你名字那么土就算了,为什么穿的比名字还土?”
林辉闻言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穿着,嘴角弧度不变,轻声回道:“很土吗?我不觉得,我爸还夸我有艺术天赋,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好学什么专业,聂双,你想考什么大学?”
聂双耳朵微动,为什么是他爸夸他,第一反应不是该喊妈吗?
不过他好奇心现在还没那么重,聂双随口回道:“不知道,我讨厌学习,我不想考。我爸妈应该够呛同意。”
.......
几个月后,好不容易趁着林晦不在家,聂双溜进林辉房间,歘的一下拉开林辉的衣柜,瞬间感觉自己眼睛快被闪瞎了。
用聂双的话形容就是五彩斑斓的黑中就是偏偏没有黑。
聂双忍无可忍拉开备好的行李箱,一捧一捧地把林辉的衣柜全部清空,大功告成后心满意足地把满满三个行李箱的衣服全部拉出门外,拒绝保姆的帮助,特地走远路扔到垃圾桶中。
他早就忍不了林辉花孔雀似的衣品,偏偏他爸妈还纵着他,不可理喻。
真白糟蹋林辉爸妈给他的那张好脸。
林辉回到家后,拉开衣柜,看着原本满满当当的两个衣柜除了校服和内衣外全部被清空,默不作声关上衣柜的门。
第二天,楼下坐在沙发上的宋熙音听到楼上的声音,看到套着校服下来的林辉好奇问道:“小辉呀,你怎么不换衣服,我昨天蹭上去的指甲油还在上面呢。”
林辉内搭米色的衣服上指甲油印子红惨惨的扎人眼球,摇了摇头,温声回道:“伯母,我去买点衣服,可能得晚上回来。”
宋熙音低头看向手机上的时间,她一会儿得去上班,没空陪林辉买衣服。
聂双正好紧随其后跟着林辉下楼,宋熙音径直开口:“行,你去吧,聂双,你跟着小辉一起,记得帮小辉提东西,再让小辉自己提,我揍死你。”
聂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跟着林辉出门。
半晌,聂双拿手肘捅捅林辉,眼睛也不看林辉,别扭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穿校服?今天又不上学——”
林辉指着自己衣服无辜地开口:“因为我没衣服穿,只剩校服了。”
聂双皱起眉头。
不可能。
他明明往行李箱里装了满满两箱衣服,剩下的那箱子衣服他还没选好,就先没给林辉。
“你房间里不是有两个行李箱,你没打开看?”
林辉伸了个懒腰,阳光正好,他今天不想坐车,最近的商场就两个路口,含笑回:“看了呀,但是我不喜欢。”
林辉摇了摇头,低声补充道:“黑色元素太多了,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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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潇揉了揉眉心,心中莫名涌出种恐慌,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声音低沉,打断聂双:“......林晦为什么不喜欢黑色?”
聂双缓缓靠回椅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吐出的字却冷得冰寒刺骨。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林晦也不会说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啊,林晦这辈子见过最多黑色的时间只有两次,一次是他母亲的葬礼,......另一次是他父亲的葬礼。”
聂双挑挑眉,看着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的时潇,话音不停:
“林晦不喜欢吃苦的,但喜欢喝咖啡,你知道为什么吗?——啧,因为有段时间他只要闭上眼,他的梦里反复浮现的只有两种东西,第一个是他母亲躺在棺材里毫无生气的脸,另一个就是他亲眼目睹他父亲的车爆炸后,血肉模糊焦黑的尸体,唔,这是医生再给林晦做完催眠心理治疗后,告诉我爸的。”
时潇抓着桌角手掌用力,指节泛出白色。
“没人知道林晦什么时候丧失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心理医生问不出来。”
聂双微微闭上眼睛,声音冷硬异常:“林晦其实有些恨伯父,虽然是伯父临死前把林晦......严谨点说,那时候叫林辉,伯父出事前,把他和我伯母的资产一点点打理干净,托付给信托公司,托付给我爸妈,然后......”
时潇依旧面无表情,原本置于腰间的双手,不知何时改为放身侧,无人看到的地方,修剪得当的指甲狠狠陷进肉里。
时潇收敛心神,低头看向地毯上复杂的花纹,语气听不出起伏补充完聂双的话:“然后他死了,所以你们因此就怀疑林晦......父亲是故意寻死的是吗?”
聂双坐直身体,不合时宜地感慨起怪不得时潇能做刑侦队长。
林晦既然点过头,他就不会往话里加料,他说的的确一半是事实,也承认确实在讲述里用了点煽情的手段。
他是个商人,毕竟时潇身份放在那里,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排上用场,
不过,他在说话时,其实也一直分神观察时潇的表情。
啧,毫无波澜,冷漠至极的男人。
聂双收敛表情,头发微微散落在额前,神情变回半晦半明:“唔,后来我俩玩熟后,从我爸那里知道我伯父提前托付林晦的时候,我们确实这么查的,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