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晦鞋都来不及换，轻声询问时潇：“......时潇？时潇，能跟我说说话吗？”

时潇其实在走出聂双别墅的时候，低落的心情就已经恢复差不多，他只是......觉得有点丢脸，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林晦。

......尤其是那句有失偏颇的话。

林晦之前翻修的时候，沙发特意买得软，一个人坐的时候不觉得，如果两个人搂着坐在一起——

时潇感受到大腿处感受到的不明热源，微不可察动了动，结果接触面更大。

林晦动作一僵。

时潇刚才调整姿势的时候，他在着急不觉得。

......现在他不仅感受到了，而且很热切。

林晦咬着牙，硬生生忽略探头的小弟，这个不重要，安抚时潇的心情才是当务之急。

“聂双说了什么？”

林晦眼神暗淡一瞬。

聊个案情怎么能就能把时潇聊成这样，该死，他一会儿得问聂双到底说什么了。

时潇用力挣脱林晦铁铸般的臂弯，走到单人沙发坐下，语气带着些许疏离：“.......没事，我有点累了，你去休息吧，......你跟聂双提一下把遗漏的信息记成书面材料，去局里的时候一块儿带上，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就——”

林晦眉头紧皱暗骂，他想一点点让时潇适应自己的存在，也能感受到时潇对他态度的松动，可——

这句话的后半句，就好像......卸磨杀驴。

时潇那边的房子没退租的打算的事儿他知道，这节骨眼搬走，不就——

要分手？等等，他是不是还没正式表白？

林晦咬了咬牙没再吭声，伸手拉住起身正打算离开的时潇，另一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状垂在身后，压抑自己呼之欲出的情绪，竭力平复心情。

“时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明明你没有拒绝我的追求，为什么？”

时潇愣了下，卡在嗓子眼里的话差点因震惊往外冒，他们不是......早在一起了吗？

亲都亲了，抱也抱了，林晦这话什么意思？

时潇微表情丁点没显露在脸上，只是藏住费解的心情，刚才聂双那儿脱口而出的否定此时犹如擂鼓，层层叠叠的余韵叩问着心门。

这种陌生割裂的情感，让他此时已经无力再去做出任何辩驳，时潇挣开林晦的手，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累了。”

他现在需要独处的空间，来摸清一件事。

林晦什么时候已经成了掌控他情绪起落的诱因，这种浓烈到烦闷的情感此刻需要的不是宣泄口，而是——

砰！

林晦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依稀还能感受肌肤相亲间温润的触感，无力地紧了又松。

时潇关上卧室的门，曲起腿靠在门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窗外沉闷的雨水坠落声敲着全景落地窗的玻璃上，如同密集的鼓点，一遍遍敲击着他的心——

他没骗林晦，他只是......才意识到林晦对他的影响比他自以为的还要深得多，他讨厌这种脱离身体控制的炽热情感，甚至——

一度把他从薄膜那端拉过来，那层隔开他和其他人，自以为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薄膜。

不知何时梦中痴缠的浓郁血色，那把钉在异国他乡硬土之上的钢刀，那些走向雪山穹顶的.......

叩叩叩。

林晦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端倪，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语气甚至带着笑意。

“......时潇，晚饭还没吃，你饿不饿，我给你洗了点荔枝，就放在门口，你记得吃，明天我可能要请半天假，你自己上班，车库里所有车的钥匙都在门口，你挑一辆开。”

林晦抿紧嘴角，深邃的瞳孔幽幽泛着波光，他明天必须问清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潇为什么会问出那个问题，至于时潇想搬出去，......不可能，工资卡还在他手里，明天他先去趟银行把卡里钱转走。

聂双无语地捏着眉心。

他被他爸禁了足，别人他不知道找他容不容易，林晦倒是方便了。

聂双懒散地撑住头靠着沙发，时潇既然没来，他也用不着装模作样坐书房。

“怎么，你那小情人让你来兴师问罪？”

林晦双臂抱于胸前，脸色黑沉。

“别跟我玩这套，你昨天跟到底时潇说什么了？”

“啧，这会儿原形毕露，不楚楚可怜喊哥了。”

聂双含笑看着怒气冲冲的林晦，笑眯眯开口：“自然是时队长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不过——”

聂双倏然坐直身体，语气染上幸灾乐祸：“......看你这脸色，分手了？”

林晦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少跟我装蒜，咱俩的事一会儿再谈，先把你昨天没跟时潇没聊完的交代清楚，给时潇发过去，再好、好、聊。”

聂双无趣地垂下眼，没劲，看来还没分干净。

聂双托托眼镜，言简意赅总结：“第一次见汤郍，那老东西不同意，还有意无意向我打探是誰属意我这件事——我当时也没在意，幸亏我提前收了两家，他也没话说，只是委婉拒绝了，不过再见嘛，有点意思。”

***

汤郍看着西装革履的聂双缓步走出包厢，喜笑颜开迎上前去，冲着聂双点头哈腰：“聂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聂双记忆力不差，不过见的人太多，汤郍又长得没什么记忆点，眯眼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翻出汤郍这号人。

“哎呦，这不是汤郍汤院长吗？您这是——在门口等我好一会儿了？您看您怎么不找人通报一声，冷落了誰也不能冷落您不是？”

聂双话说的客气，表情却没一点客气的意思。

这老东西上次下他面子的仇，他暂时还没忘，不过如今身份颠倒——

聂双并不理汤郍伸出的手，半阖眼皮语气平直：“......汤院长既然暂时不同意我的提议，这次来是——”

聂双个儿不矮，单眼皮，眼睑天生很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