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潇面色冷峻:“......算,怎么不算,功劳大的很,说说你具体是怎么说服钱昶咏把你全须全尾送来汝麓的。”
聂双挑了下眉,第一次把视线落到几米外半边脸隐于黑暗的时潇脸上,嘴角微勾。
有点意思,他还以为作为受害人,这个问题他得避嫌。
啧,来的路上他最坏的预想就是摊上林晦那摸不清底细的领导,还是撞上了,又得费番口舌。
钱昶咏看着手上冰凉的手铐,内心无比后悔。
他怎么就真那么听话来了。
吴漾手指轻敲桌子,唤回钱昶咏发散的思绪,神情严肃:“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绑架受害人,怎么绑架的,以及你为什么会在绑架受害人后,没有索要赎金就跟着来汝麓自首?”
钱昶咏闻言,情绪十分激动。
好像面前坐的不是警察,他自己也不是绑匪。
钱昶咏上来第一句就给在场人全打蒙了。
“都怪他给的太多了——”
***
钱昶咏拍拍聂双的脸,聂双一路配合得过分,不吵不闹,没点意外惊慌的样子。
钱昶咏凶神恶煞开口:“你就是聂双吧。”
蒙在头上的面罩突然被摘下,聂双不紧不慢打量起周围破败的环境,好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誰,那你绑我来做什么,嗯?”
聂双话音一转,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打量四周的环境,先声夺人。
“说吧,你想要多少赎金,放轻松,你们那么紧张做什么——”
蒙着脸的钱昶咏和他的小弟对视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给我一百万,只要钱到手我立刻放了你。”
绑在椅子上的聂双笑出声,椅子险些笑倒,言辞讥讽。
“你们真的知道我是誰吗?一百万,你们几个人分的过来吗,......相见就是缘分,要不打个商量,我给你们翻个几番——如果你们想要,我可以联系人现在就划给你们。不过嘛,你们先得把我松开,好好聊聊先,你们意下如何呢?”
几个人留下一个人看着聂双,勾肩搭背去角落里商讨一番后,警惕围着,给聂双松了绑。
聂双看着凶神恶煞蒙着面的几人,跺了跺一个姿势有点麻的脚。不见外地重新拉来刚才坐的那把椅子,和煦招呼:
“......要不你们找个地也坐坐,我向来说话算话,既然答应给你们,就肯定会给你们,不过嘛——”
聂双看着随着语气转变又紧张起来的气氛,转而紧盯起为首的钱昶咏,漫不经心道:
“就算我把钱打给你们,你们真的花的掉?现在都已经是监控全覆盖的法治社会了。别那么紧张,我才一个人,不是吗?我倒可以给你们免费提供一个花的掉的路子,所以现在愿意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吗?”
钱昶咏粗声粗气道:“——你先说。”
理智回归,他现在也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多愚蠢,要不是——
聂双漫不经心松了松手腕,嘴角噙着笑意:“不急,先说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聂双的吧?雇佣你们的人是誰?”
***
吴漾听到这儿,立刻抬起头,厉声道:“老实交代,誰让你们谋划绑架的?!”
钱昶咏焦急辩解:“应该是个女人,虽然她用的变声器,不过说话方式娘们唧唧的,一听就是个女人,警官同志,其实我也是考虑了好久,主要这小子平时太嚣张了,我们最近还有点缺钱,所以——”
...
“你是说雇佣你的那个女人,每次联系你们用的都是不一样的电话。她有没有透漏过让你们绑架聂双的理由!”
吴漾皱着眉。
这意味着雇佣钱昶咏绑架的那个女人很可能也具有很强的反追踪能力,想从钱昶咏这儿顺藤摸瓜找到线索的概率很小。
钱昶咏连连点头,自顾自说:“她这还真没说过,警官同志,你想啊,聂少爷长得好看,那女人保不齐就是恨聂少爷甩了她,所以才找我们,不过给钱倒是挺大方的——”
吴漾猛地抬起头看向钱昶咏,重复道:“......聂少爷?”
钱昶咏点头速度比认罪还快。
“他不仅有钱,而且脑子比我们转得快,差点我们就落到那女的设的陷阱——”
***
聂双听了钱昶咏的解释好笑道:“你们学习是不是挺差劲,能不能有点法律意识。她坑你们,你们听不出来?”
聂双挑眉掰着手指给他们解释。
“你们绑架我?警方抓誰,是不是得抓你们,那人给你们提供后续支持没?......比如携家眷一起国外,再说了你们语言会吗?”
聂双顿了顿,毫不客气道:“钱是个好东西,关键你们花的掉吗?别管我最后活不活,资金被顺腾摸瓜给警方冻了,别跟我说你们有路子把钱那么快散出去,洗干净,得,这你们听不懂。”
“行,就算我好心给你们现金,那么多你们带的走?人敢给你们打钱,肯定走的国外账户,你们呢?嗯?”
聂双揉了揉眉心,被那么蠢的人绑了,传出去他聂双还要不要混了,冷不丁,语气变得沉重。
“还有,你们觉得你们能躲那儿去?国外你们没门路,怎么着,想找个深山老林里躲着吗?你们几个躲的住,你们的一家老小呢?”
被聂双连珠炮似的话抨击到的众人,纷纷看向钱昶咏。
钱昶咏色厉内荏道:“那你说,怎么才能让我们安安心心的把钱花出去!”
聂双看着终于到了正题,微微坐直身体,看向众人,缓缓开口:“自首——”
“......”
聂双仰起头看着破败的天花板,他就该听林晦的话,麻溜滚回去,也不用在这儿当这群笨蛋的讲师,关键连瓶水都不会递。
聂双清了清嗓子吩咐道:“给我拿瓶没开封的水,说那么多渴死了。”
聂双像是毫不介怀里面加没加料,如愿以偿润了润喉咙。
“你们说的那个女人给的钱就不用想着花了,绝对会被冻结,不过嘛,我答应给你们的钱倒是可以,你们要是想安心花出去,就得先自首,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放心——”
聂双话音一转,挑眉道:“如果你们自首,我这边会出具谅解书,判不了多少,也不用担心有案底,找不到工作,保全公司怎么样?我答应给你们的钱和工作,之后就会给你们准备合同,或者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立个字据——”
聂双揉了揉眉心,就这几个笨贼的学历,要不是这档子事,保全公司都塞不进去,唉,跟林晦混久了,当好人还上瘾了。
钱昶咏看着旁边的人纷纷摘下黑面罩,也无奈地摘下来。
***
时潇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聂双,言语冷淡:“就这样?”
时潇对聂双作风奇特的事有耳闻,他没想到行事也那么......
聂双点头,既然时潇了解完了,就该他问了,直截了当地:
“嗯,差不多就这些,具体的你跟那几个笨蛋接洽吧,我一会儿还得找人给那几个笨蛋补合同去,林晦在哪个医院?”
卓定远一脸难以置信,疑惑道:“你真补啊?”
他还以为是忽悠那几个人的权宜之策。
聂双挑了挑眉,随口回:“我都说了,我一向说话算话,对了,你们警局需要赞助吗?那个笨贼的车坏半路了,不然我早来了,还有你们派去接我的那辆车,年纪多大了都?”
卓定远面无表情把险些脱臼的下巴推上去,他其实有点想问昨天他跑空的油可以报销吗?
被聂双策反的钱昶咏,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聂双对他无形的精神攻击,同时也无形输送聂双对众人隔山打牛的精神攻击。
“警官同志,你知道聂少爷嘴里的林警官在哪儿吗?我录完笔录后,能不能让我见见?”
吴漾旁边的黎杰,愁得记也不是,不记也不是。
因为钱昶咏后来供述的都是聂双路上无聊打发时间给钱昶咏聊的林晦的事,钱昶咏为了争取立功早点出去,恨不得把自己今天底裤什么颜色都说出来。
遭到吴漾的严词拒绝,钱昶咏失望低头:“不能见啊,我还想见见林警官呢。”
黎杰险些划烂纸张,难以置信道:“你再重复一遍聂双告诉你,跟林晦关系好的原因?”
钱昶咏挠了挠头,老老实实说:“聂少爷说,当初他不顾脸面,狠心坐上林晦的电动车后座,他就认定林晦这辈子是他最好的朋友。”
绷在两人脑中的弦瞬间断掉,黎杰面无表情地,把钱昶咏的话原封不动的记笔录上。
这种无厘头的玩意儿就该共享,咋也不能就他俩受罪!
至于真不真,那暂时不在他俩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