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的模样，现在的她更像一个活着的人。

我将水袋收起——其实也并没有用掉太多水，毕竟是稀缺资源，哪怕真的加了什么东西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然后从手臂上拆下一节还算干净的绷带，在她反应过来前缠在她的伤口上做简单包扎。

一切完成后，塔德菈的第一句话是：“不需要这么做。”

是的，是的，只是舔舔就能愈合的伤口，我之前跟着的镀金旅团的佣兵常这么说。

我朝她笑了笑，反正已经包上，总不会再让她拆下来，于是这次换我握住她的手，半强迫地让她坐在床边陪伴我。

我现在的力气大概大不过她，但我是走路都能摔倒起不来的人，她也不会强行离开将我弄伤。

于是这只显得鲜活了一些的猎鹰就这么被轻轻困在床边。

我手里没什么东西，只好摊开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用手指写下“休息”。

比我预期的好，尽管反应有些慢，但她还是认得这些字。

“我不需要休息。”

好的，我需要。

我继续在她手心写：「我不敢一个人睡觉」

塔德菈又沉默了。

也许她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么脆皮软弱的人，也或许她的生命中还没出现过这样意外频出的任务，所以第一次以自己的思维思考应该怎么做。

“……”

她说，“我会守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但也不会让我离开，因为我是被捉住还有用处的猎物。

于是我朝她笑了笑。

「我很害怕，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

“……聊什么？”塔德菈问。

我将水袋递到她嘴边，她抿了抿唇，还是没接，于是我将水袋收了回来。

「我们明天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只要跟着走就好了。”

「星星好看吗？」

“……”她似乎被问住了，没有回答。

「我在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你了，你的头发很漂亮。」

这个问题似乎更容易解决，于是她点点头。

「你之前看着我手里的红宝石，是喜欢宝石吗？」

塔德菈又陷入沉默，似乎意识到类似的问题无穷无尽总需要回答一个，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它的颜色很漂亮，像日落”

「你喜欢日落吗？」我问。

她又不回答了，我点点头。

「他说宝石和我的眼睛很像。」

塔德菈点头，又摇头，第一次在问题之外给出了答案。

“你的眼睛要更亮一些。”

我于是心满意足，停止了提问，但最后也没让塔德菈离开。

走了一天，她也很累了，戴着眼罩看不出，但应该也有休息一会。

在日出来临的时候，我推了推她，拉开了眼罩的一角。

在听到的故事里，熬鹰的过程中会戴上皮眼罩，让鹰见不到一丝光亮。

所以我拉开了眼罩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