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这个时候……我应该在看书。
但现在不行,会弄脏书页,就算随便遇到哪个人都不会让我随意走动的。
我也不想遇到任何一个人。
大漠夕阳火红的光落在侧脸,一转头就被刺得短暂失明,但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我又看清了那片燃烧起来的天空。
……
逃吧。
有个声音鼓动着我。
逃走吧。
逃去没有人的地方。
逃去永恒寂静之地。
于是我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被碍事的绷带缠住了脚步。
伸出脚将缠成一团的红色布条踢开,连手上没缠完的也拆下来扔在了一旁。
我踩上桌子,踩上窗台,推开陈朽难动的窗户框,跳了下去。
黄沙再次包裹住了我,带着还没被夜晚散尽的温度接纳了我。
狂风将我头发吹得四处乱飞,蹭得脸颊泛痒,还有些刮蹭的疼痛。
我看看不远处翻滚着的风滚草,迈开腿跟着它跑。
奔跑在我的记忆里向来是少有的,最开始是为了显得沉稳,为了害怕摔倒,后来是习惯了不去奔跑,只安静地待在原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现在我在沙漠中奔跑,理所当然地摔一个又一个跟头,但是似乎也不再是什么大问题。
风滚草不会等我,它只会随着风继续向前跑。
沙狐不会看我,它只会扭头跑走,希望这个狼狈的怪人别捉住它的踪影。
不会再有什么注视我的视线,也不会再有必须保持的姿态,没有谁期待我,也没有谁在意我。
按照书籍的描述,这应当是“自由”。
我自由地走上了最近的沙丘,远远看到一伙镀金旅团牵着驮兽消失在了风沙里——茫茫沙漠,我有些找不到方向。
——就算要逃,似乎也没有可以逃往的地方。
一只赤鹫缓缓落在了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我,在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中,她的眼睛格外富有光泽,
我想和她打个招呼,她却被沙丘下传来的喊声先一步惊到,振翅而飞。
“喂——”
我低头看,一个模糊的小人站在沙丘下朝我挥着手,居然用格外熟稔的声调喊:
“特芙努特——!”
突然变得很安静,他的声音格外清楚。
“回来吃饭了——!”
……
于是我的第二次逃亡,在沙丘上因为三句呼喊,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