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人一唱一和得出了“要不干脆放弃吧,反正似乎不重要”的结论。唐慎听了半天没有被说服,说:“重塔从海上开始任务,自然有道理。我们往回走,重塔既然没有阻止,那么就是默认——无所谓我们是否知晓。对于信息,向来是越多越好,不是吗?”
余潮生墙头草随风倒,他苦恼地捧着西方古典蜡烛道具,火光一闪一闪:“所以,唐大人,怎么看?”
王溱不急不躁:“我有一法,不过需要验证。”
清雅声音不急不迫,似乎一切都在掌心中,能使急躁的听者平静下来。余潮生这才发现自己的蜡烛没收。这是一个耗时道具啊!心疼!
王溱从面板里取下从船上薅下来的木板,挑了个小的,随手丢进黑暗中。动作之迅速,在场四个人,无一人反应过来。
只有清楚师兄身上所有道具的唐慎蒙了一会就反应过来,自家师兄没有桨,所以把小船分尸了一小下,还把“残骸”带到了身上,刚还现场“抛尸”。
唐慎:……
就挺突然。
“火!”傅渭激动叫道。
只见那粘稠的黑色里,水面之上燃起了幽幽的火焰,而能照亮的范围内不知名小船的一角至始至终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木块很小,很快就支撑不住,火焰慢慢化小直至成为一个点,似星星般顽强闪了闪,最后不甘坠入海里消亡。
王溱若有所思,不自觉把扇子在手心里轻敲了两下,发现四个人不约而同看他,他真诚道:“偶然发现。”
余潮生豁然开朗:“难怪王大人用扇子当桨!实在厉害!不知扇子上有何特殊?”
王溱看向被自己谋害过的以后徐党右臂,笑得更加真诚:“余大人实在高看我了,真的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误打误撞知道了水不是水,海不是海,误打误撞开发了武器的技能,罢了。
余潮生被这样打太极,莫名有点怂,他哦了一声就老实了,连孟阆都不骚扰了。
唐慎被自家师兄的小心眼折服,直接开口问:“师兄觉得只有木板可以燃烧?”
王溱展扇遮唇:“并不是。”
唐慎懂了,感情他家师兄勤俭持家。也是,他们现在一贫如洗,这行为没毛病。唐慎问题问得越来越顺:“有火源了,师兄想怎么做?”
王溱极为顺手把问题抛给了摸鱼的人:“孟大人怎么看?”
孟阆发呆猛被点名,整个人都是蒙的,不过还好反应快:“我觉得难。我们现在是要确定船的个数?可船在哪都不知,火源可能无限,但是时间有限。现在还剩一个多小时,我们最多拿三十分钟做到这件事,不然就没有时间上阶梯。”
余潮生吃惊:“倒计时还没停啊?”
“余大人我也以为停了。”傅渭一脸沉重。他们明明上了陆地,为什么倒计时没有停?
“既然时间有限,那便干脆些。”王溱依旧淡定,“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谁的运气比较极端?”
余潮生毛遂自荐:“上次副本就我一个死里逃生。”
傅渭惊叹:“余大人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运气差,还是运气好了!”
余潮生:……往事不要再提。
王溱:“那便,我,景则与余大人拿那剩下的三个木板。景则在这里试试,我与余大人去别处,有绳子作为连接,我与余大人,如果没有收获会顺着绳子寻回来。”
唐慎:绳?
王溱与之对视,笑了笑。
唐慎懂了。
有天,他模模糊糊睡醒就看到王溱蹲在床边逮着他的手腕,低垂眼睫,仔细认真一圈一圈缠着红绳。
“师兄?”
王溱动作没停,声音轻柔似春风:“醒了?”
唐慎消化了好一会,才点头。发觉师兄看不见,温吞道:“醒了。”
其实没有完全醒,唐慎眯着眼睛看着师兄,任师兄宰割。
看着看着,唐慎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时,王溱依旧在,唐慎睁着眼看了手腕的红绳半天,唐慎终于发现了问题:“师兄缠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差不多的样子?”
王溱顿了一下,低语:“拆了,不好看。”
唐慎想了想,给出评价:“还行。师兄喜欢就缠呗,难看不到哪里去。”
王溱看了唐慎良久,唐慎看起来还是不太清醒,但他就是很开心——矛盾纠结的心绪化为虚有,他欺身亲了亲唐慎,又亲了亲,直到唐慎回应。
唐慎记得这件事,在午膳的时候,当着王溱的面用可怜的积分买了许多红绳,还放出豪言壮语:“喜欢缠,随便缠!”
余潮生接过唐慎给的一团红绳,王溱继续道:“余大人尽量让红绳悬空,有拉扯感。”
余潮生乖巧应了。王溱看了眼他,目光突然真挚极了,温和补充:“以及余大人每步小心,我刚才看到您也差点落水。目前而言,落下海可能不是重新上岸那么简单的事。”
余潮生更怂了:总感觉被威胁了,但又感觉被关心了。
王溱笑着:“余大人需不需要陪同?”
“我陪他走吧。我觉得我与余大人挺有缘的。”傅渭十分积极。
唐慎:?
唐慎看见王溱离开意味深长的眼睛,突然觉得王溱是故意提最后这么嘴。傅渭并没有真的接受了他们这两个“学生”,暂时也并不想与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有所接触,与余潮生同行正中傅渭所想。但是师兄为何突然想把先生引开?
莫非……
唐慎看一下想要友善,但显得神情格外生硬的孟阆,闲谈道:“孟大人所说的白衣女子是如何站在船上的呢?”
孟阆这次没有打哈哈,道:“她在船头。”
唐慎对孟阆印象特别深刻。礼部尚书忙的时候,见不着人,闲的时候,特别喜欢打趣他。王溱还是只是户部尚书时,孟大人得空就要去加深一下对王溱那种“不是人”“老谋深算”“你还是这么不讲人话”的刻板印象。王溱升为一品,去了别处,孟大人的闲心就给了唐慎,其行为真得让人难以忘却。
特别是,有时候孟大人瞧他的眼神,特别说不上来。某次,唐慎路过听到孟阆嘀咕:“这唐景则怎么越长越像那王子丰!像谁不好,像王子丰!”
所以乍一下,如此正经和他说话,唐慎真的倍感新奇。新奇程度不下于重塔对天空的定义。
唐慎搞懂了重塔白天黑夜的转变,他拉着安静喝茶的王溱坐在亭子里,一会儿白天一会儿黑夜,莫名亢奋。见到王溱笑着看着自己,更加亢奋!
孟阆真的好想逃,论自己与心理阴影独处且心理阴影深沉看着自己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远处燃起的火焰拯救了他,谢天谢地,唐慎终于不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