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寂静的房间传出几声咳嗽声,姜忱走近些,一眼就看见林鹤年躺在一侧的闲榻上,正扒着边沿弯着腰撕心地咳嗽。
“老师,你怎么了?”没等寒暄几句,姜忱将林鹤年扶起身来,支撑着他坐直身体。
紧接着,她又倒了一杯水,“老师,喝水。”
“唉。”林鹤年虚弱地接过,微微抿了一小口。
他缓了缓气,苍白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姜忱心中涌起一片酸涩,久别重逢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
“老师,学生回来了,你如今怎会病得如此厉害?”姜忱忧心地问候着。
林鹤年叹出一口气,接着又摇了摇头,声音嘶哑,“人吃五谷杂粮,怎么会不生病。何况,我年岁已高,糟老头子活不了多久了。”
几乎是一瞬间,姜忱连忙呸呸了三声,不满道:“老师要长命百岁,下次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哈哈哈,”林鹤年大笑出声,满不在乎道:“读书人不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姜忱板着一张脸,言之凿凿道。
“今年的乡试就要开始了,这么多年的辛苦总算要开花结果,”林鹤年一脸满意,方才沉闷的气氛也消失殆尽。
悟到老师的话外音,被寄予厚望的姜忱也难免生出一丝担忧,恐不能榜上有名,也恐京城之约不能履行。
“你第一次出门远行,可碰见什么奇怪的人了?”
“没有。”姜忱一口否定,而后又摸了摸鼻子。
“那有没有碰见一些奇怪的事情?”
林鹤年接连追问,倒显得他此举不妥。
提及这个,姜忱突然想到鹿溪山失踪一事。
她没有多想,开口问道:“老师,您知道鹿大人现今在何处吗?”
身为地方的父母官,鹿溪山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视线下,青天白日,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除非他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姜忱就压下去了。
当初,何川柏一把火将鹿宅烧个干净,连鹿溪山也不知所踪,以至于游行舟不能将其定罪。
怪他们速度太慢,也怪敌人过于狡猾。
可林鹤年不理世事许多年,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不过在普通的教书先生,又怎么会知道吗。
姜忱只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出口,只会平添老师的烦恼。
林鹤年不这么认为,反而愿意帮忙找他,“你要寻他?作甚?要我帮忙去找一找吗?”
“不用,我只是问一问。”
时辰也不早了,姜忱念着酒楼里面正在吃饭的竹青,告别老师之前,再三确保考试前不会离开杏花镇,才被放离开。
“老师,我还给你带来吃食和米酒!”姜忱走了几步,又回来说道。
等到姜忱走远了,林鹤年颤颤巍巍地扶着桌椅起身,看着那桌酒肉,昔日思绪翻涌,悲从中来。
他不饮酒很多年了。
竹青左等右等也不见姜忱回来。
最后只好带着店小二打包好的剩下饭菜在楼下等她。
等姜忱一走近,就看见乖乖站在原地等她的竹青。
竹青远远看见她,就朝着她走过去。
“姑娘,你怎么才来啊?”她软绵绵的嗓音听起来不像是责备,倒是犹如小猫撒娇一般。
“抱歉,多耽搁一点时间。”
竹青也没有怪她的意思,“没事,我吃饱了,还带着剩下的饭菜,现在我们回去吧。”
说着回去,可竹青一幅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的样子,两人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到步行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姜忱眼神好,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小屋的方向有亮光,立刻提高警觉。
一月前,暗影楼的人追杀到此的记忆历历在目。
“小心,”姜忱拉过竹青躲在茂密的草丛里,身子挡在她的前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盯着对面的动静。
竹青透过纸窗,看见摇曳的烛火映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身形着实像是一个男人。
凉州一行,姜忱和游行舟并没有将潜伏在身边的危险告知竹青,现在也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当机立断,姜忱贴近竹青的耳朵,小声的气音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那是谁?”
竹青刚想回她陪她一起去,却被姜忱凝重的眉眼注视着,拉着她袖口的手松了松,“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