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她往里面进,边走边说,“今日出门就有一个算命先生说,我今日会碰到一个贵人,我本是不信的,直到碰见公子您,我才算是信了,瞧着气派的打扮就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姜忱莫名觉得好笑,她与有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等她环顾四周,几人已经没了身影。
与姜忱想象中相差不大,赌坊内人满为患。
嘈杂的声音如起伏的浪潮,席卷进她的脑海里,偏偏光线极弱,四周的窗户被帘子围得严严实实,微弱的亮光全部来自桌上烧得正旺的烛火。
阖目片刻,脑子才清醒过来。
她边往里走,边问道,“你可知方才走进来的人是哪家的公子?”
小厮瞥了眼姜忱,招揽顾客的热情瞬间消逝,警惕地问道:“你找公子做什么?”
姜忱自然不能告诉他真相,随口编了个谎话,“我见公子富贵逼人,想着近身能傍些贵气,不至于输得太惨。”
小厮心中了然,赌场中常常有人气运太背,就跟着手气好的人下注,见姜忱倒是懂些皮毛,松了一口气。
又接着说道:“哪位可是陆朔陆大人的亲生外甥,在这城内可是响当当的公子哥,我劝你还是不要上去招惹为好,他们的钱哪怕是劝导进水里飘走,也不会从指缝中露出一毛钱给你。”
那人竟然是陆夫人的亲弟弟?
刚才还想着毫无消息的姜忱,一听到这里,不由得感慨天意为之。
“您里面请,”小厮推开挡在小道上的人,一路引着她往里面走。
姜忱边走,边四处打量。
赌局内的人大多不是富贵人家,桌前的筹码也只是几两银子,想也是上层的赌局不会轻易让人上桌。
赌的大了,庄家怕亏账收不回来,因而只对有钱人家开放。
可那陆夫人不是缺钱的主,他的弟弟定然也是金银细软傍身,自然是看不起这场小赌局。
她在心里估量着,怎么才能接触到大场的赌局。
突然,他眼睛一亮,掏出几个碎银子塞到小厮手里,压着声音,小声道:“小兄弟,这局太小了,不够刺激,要赌就要赌把大的。”
小厮贼眉鼠眼,张望着没有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迅速塞进胸前的口袋。
故作为难道:“这……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不能这样的……”
姜忱见他收了钱,又没有把话说满,忙讨好地拉着他的手,一脸谄媚,“我就知道小兄弟有办法,那我们赶紧走吧!”
“等等,”他奋力收回被拉紧的手,搓了搓指腹“这个钱……”
姜忱会意,狠心将剩余的全部钱财塞进他的手里。
小厮将银子抛向空中,又稳稳当当地抓住,在姜忱一脸肉疼的表情下,严实地收起来。
穿过吵闹的客厅,姜忱被带到二楼,打眼望去,与楼下的赌民相差无二,缓过神来知道被诓了。
正待要抓人问罪,人已经机灵地溜之大吉。
“你下不下,”一旁的老汉见她站在那里没有动作,这一局已经开始,忙催促她下注。
环顾全桌,大部分押的都是小,姜忱没有赌的经验,跟着众人下注,“我赌小。”
“好嘞,各位爷们,看好了。”东家摇色子的人吆喝着,手里的色子摇得她头昏眼花。
“大大大……”
“小小小……”
两方对阵的人旗鼓相当,如饿狼一般盯着那决定生死的色子。
东家咧嘴看着这群赌徒,露出必然的局面。
嘴里喊着“大”的人一看见,就嘶吼出声,“我赢了,给钱,快给钱!”
姜忱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银子被一只大手拦走,全部进了别人的腰包里面。
“再来一局,老子不信这局赢不了。”她身旁的大汉解下腰间的荷包,竟然直接扔到赌桌上。
其余输了的人被他鼓舞,也都嚷嚷着,“就是,他奶奶的,老子今儿个犯冲,竟次次输,不信这把还能这么倒霉。“我还是赌小。”
“兄弟,你呢?”
姜忱正观望着局面,想着带来的钱都输了个精光,要不改日再来。
但是,冷不丁被戳了下手臂,众人已经下好了局,见她迟迟不下注,齐齐看向她。
“我……”囊中羞涩的姜忱犹豫着,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掏出游行舟当初赠予她的玉佩当做赌注。
“我赌大!”她变了主意道。
众目睽睽之下,她赫然将玉佩放到赌桌上,浸染赌局多年的老手识货,一眼就看见这是上乘的玉佩,眼露精光,目色贪婪地望着。
越来越多的人下注,并且越来越大,叫声好一声高过一声,竟惹得邻桌的人扭头张望。
姜忱冷汗直冒,这把她是真的没有胜算。
“开开开……”众人齐声喊道。
姜忱捏着手心,面色紧张,死死盯着那晃动的色子。
一道打量的眼神扫过众人,那人见嗜赌如命的民众挤成一团,如濒临溺亡般涨红了双脸,求生地望着那几只色子,他向来冷漠的眸子露出轻哂的神色。
待锁住那张朝夕相处的脸时,猛地一怔,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没想到她也在这里。
东家开了庄,压“小”的赌民,叫好声响成一片。
姜忱又输了。
她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收手。
事已到此,姜忱自认倒霉。
正待回客栈取出全部的银两,赎回那枚玉佩,不期然耳边想起一阵凉凉的调笑声。
“这位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做人要从一而终,无论是下注,还是对待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