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舟坐在桌前,慵懒地半倚在躺椅里面,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的旧书。
“你做的?”
游行舟头也不抬,“不是,是田螺公子做的。”
姜忱见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又瞧见他指腹烧红的痕迹,缠上了绷带,笑出了声,“是吗,那你帮我谢谢田螺公子。”
两人吃饭都很安静,还是姜忱打破了寂静。
“你从未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
游行舟少见地被她问住了,低头思量半晌,放下筷子回她:“我也不知道家人在哪里,自我有记忆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后来跟着江湖人做生意,但是他骗了我,我的所有钱都被他抢了,可他怀疑我别处藏有钱财,就雇了一群人追杀我,好在有惊无险,逃到这个世外桃源。”
起初见游行舟衣着不凡,谈吐间不似小家小户能够养出的孩子,今日听完他说自己的经历,姜忱明知他一派胡言,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面上生出惺惺相惜之态。
“钱财乃身外之物,存活于世,性命应当是最重要的。”姜忱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微风吹过,游行舟的衣角随风飘起,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盛满笑意,附和道:“我也这么认为。”
早膳过后,姜忱照例要去私塾读书,只剩下游行舟一人在家。
想着他一个手脚健全的男人,在家里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何况这儿地方偏僻,即使仇家来寻,也难以打听到住处。
夏日太阳正毒,姜忱路边折了片叶子盖在头顶,远远望去莫名有些滑稽。
宁致远从家中出来就瞧见姜忱,一路跟在她身后也没有被发现,索性想从她身后吓她一下。
他放缓呼吸,踮着脚尖慢慢靠近姜忱。
“嘿——”
姜忱冷不丁回过头,倒是吓得他自己蹦出几步远,“宁致远,你幼不幼稚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宁致远自讨苦吃,拍了拍胸口,不满道:“你怎么发现的?”
姜忱迎着太阳光,眯着眼睛说道:“地上的影子那么大的块头,想不瞧见也难啊!”
自小在姜忱手里耍小聪明就没有赢过,宁致远心里也不觉得气闷,“先生昨日布置的背诵,你可熟记于心了。”
“自然。”
姜忱刚刚走近私塾,就听见一阵打骂声。
走近身去,看见为首的胡一鸣正对一个流浪小孩破口大骂,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喽啰,“你是不长眼睛啊?把我这鞋踩脏了,你赔得起吗?”
“就是,你赔得起吗?”几人随声附和道。
“对不起,我给你擦擦。”小孩衣衫破败,双膝跪在胡一鸣脚边,颤颤巍巍地伸出袖子给他擦鞋。
“去你的,臭死了。”胡一鸣退后,避开男孩的手,抬腿朝他的肩膀用力一踢。
小孩本就瘦弱,胡一鸣这一脚下了十足的力气,顿时被踹翻在地,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不止。
早知胡一鸣品行不端,在私塾里常常以逗弄别人为乐,早些年间,私塾中还有女孩读书,但后来胡一鸣常出言调戏,无奈下只能离开。
他的父亲是乡邻舍里闻名的恶霸地主,因私下里贿赂乡长,百姓被欺也常得不到庇护。
长此以往,胡一鸣就成了小霸王,为虎作伥,气焰一日比一日更甚。
姜忱心里担忧,拨开围观的人群,蹲下身扶起趴在地上的小孩。
“没事吧?”姜忱低头查看他的伤势,语气轻缓说道。
“别打我。”小孩像是被惊到了,打开姜忱伸出的人,死抱着头浑身颤栗。
姜忱只觉手背一疼,现出一个红印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宁致远远远望去,只看见姜忱被打了一巴掌,气冲冲要和他理论。
姜忱站起身,一把抓住宁致远的手臂,低头看着一直摇头的小孩,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像是个小花猫,又点了点脑子,示意宁致远他的脑子不清醒。
宁致远虽然冲动易怒,可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平生更是讨厌以大欺小,现在明白眼前人并非有意为之,气鼓鼓地站在姜忱身后。
“胡一鸣,劝你适可而止,他既已经道歉,为何还要再踢他。”
胡一鸣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雄赳赳地迈步向姜忱走去,昂起下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一棍子下去,看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胆子?”一道沉着的声音盖住了胡一鸣的气焰,有人被震慑住,自动给来人让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