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她可不想被人笑话。
这般遮遮掩掩的举止更让韩姬吃味:“你如此看重宫中之人?她就那般好?”
傅溪挑眉,韩姬好端端的,扯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也对,听闻宫中那位国色天香,艳绝天下,我这等卑贱之人怎能和那位相比。”见傅溪不耐,韩姬自嘲道。
“不必妄自菲薄,他是很好,你也不差。”
“先生不必安慰我。”
傅溪绞尽脑汁硬夸:“是真的,你今日穿的红装就很衬你。”看着气色红润,比在相府的素净装扮健康多了。
韩姬努力压制上扬的嘴角,抬眼偷瞧了一眼傅溪,复又低下头,娇声道:“那往后我见你都这么打扮,可好?”
傅溪:“……”倒也不必,还是不见更好。
她被韩姬看得别扭,不愿再待下去,当下起身告辞。至于是否插手赵国太子之事,事关重大,容她回去与十九局商讨过后再议。
傅溪走了几步,回头却见韩姬仍坐在原地。
“你我见面的事不能被吕相知晓,我过两刻钟再走。”韩姬揉着手绢扭捏开口,她是喜欢嫪易,但这份真心和吕不韦带给她的滔天权力相比,还是略显浅薄了。
傅溪不知道韩姬内心的小九九,她只觉得今日的韩姬怪怪的。
她前脚刚踏出雅间,便听到前方有人唤她,寻声望去,却见到大厅里坐着一武将打扮的青年。
“嫪先生,”那白衣男子跪坐起身,提着酒壶朝傅溪大步走来,正是蒙武,“你一个人来喝闷酒?这怎么行?今日我做东,好弟兄你敞开了尽兴喝,不醉不归。”
傅溪还在努力思索此人的身份,她应是不认识他的,可对方这副熟稔的姿态,倒让她也有些怀疑自我了。
“小二,拿最好的酒来!”蒙武豪气开口,他自带的酒哪里够他二人尽兴,说完他抬脚就要跨进入房内。
傅溪忙伸手死死挡住,韩姬还在房中,她可不能让这人撞破。
她不悦地半眯着眼,冷眼盯着蒙武,试图逼退对方:“好意心领了,今日不太方便,我急着回家。”
“这有何妨,我没那么讲究,一同去你家也可。”蒙武大方表示体谅。
傅溪哑口无言,这人是听不出她话里话外明晃晃的拒绝吗?哪来的社交悍匪?
她之前遇到的都是如李斯、嬴翮之类的人精,往往她还未开口,那两人就已明白她还未说出口的话,是已头次遇到蒙武这种已读乱回的莽夫,她竟有些招架不住。
那白衣青年提着酒壶跟着她回家,遇到她的冷脸也不尴尬,一个人自言自语愣是聊出了一个营的声量,说的话大多是些信息含量极低的口水话,好不聒噪。
等回到家中,趁那白衣青年忙着倒酒的功夫,傅溪才有机会插话:“最近琐事太多,我大概是忙忘了,一时想不起来阁下的姓名?”
蒙武一边倒酒一边摇头,开朗道:“在下蒙武,你是第一次见我,自然不知晓我名姓,不必苛责自己。”
傅溪惊呆了一两秒,咬牙道:“既然如此,你上来就称兄道弟?”
也就是说,她被一个醉汉耍得团团转,还任由对方跟回家喝酒?
“别这么严肃,现在咱俩不就认识了?”蒙武将酒杯推到傅溪面前,“这酒是我的私藏,总共也只得了一壶,桓齮惦记好久了我都不给他喝,你且尝尝。”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你出去?”傅溪面色不善。
蒙武无奈,只能全盘托出:“你不认识我,我却是认识你很久了。”
话说蒙武自那日在相府亲眼见识过傅溪的神通后,便打从心底佩服得五体投地。
同时他又想起一桩旧事,不免心生悔意。他本该清楚那些言说之客擅长以口舌为刀剑,肆意中伤他人,最蠢的是他竟也轻信了那些抹黑嫪易的流言蜚语,自是愧疚不已。
嫪易如此血性,根本就是丈夫中的大丈夫,怎会是那种不能人道的孬种?这分明是污蔑!
然而那日嫪易早早离开,他也没有找到攀谈的机会。今日在此地相见,正好摒弃前嫌,以酒泯恩仇。
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说传闻中的自己,傅溪并不觉得冒犯,只觉新奇,连带看蒙武也较之前顺眼。
蒙武见傅溪神色不复方才那样冷淡,又将酒杯往前送了送,一脸热切:“快尝尝味道如何?”
平常人给的东西傅溪是不会碰的,但就蒙武目前的表现来看,绝没有多余的心眼儿害她,她浅尝了一小口:“尚可,和同时代的酒水相比算是其中翘楚。”
蒙武带着醉意的眼神突然清明,什么叫尚可?嫪易平日里喝是琼浆玉液吗?竟然不把他的宝贝珍藏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