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最近经常出去,离开时他会锁住家里的门。
每天出门前,江屿会在他的身上打上一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效果却十分显著。
乏力、犯困、食欲不振,他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
躺在床上思考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是方迟墨那边的追查有进展了吗?若不是如此,江屿一定会寸步不离,恨不得一天到晚跟他一起锁在屋子里。
这天,许知礼正在发呆。
忽地门锁响动,他转眸一看,江屿冷若冰霜,带着一身力气走进房间。
许知礼心中一紧,仅是与他对视一眼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着江屿对自己实施暴行。
事后,江屿无比贴心的收拾了残局,抱着他在床上温存,说起了第二个故事……
——
酒红酒绿,嘈杂喧嚣,酒吧的光线昏暗,舞台上也是如此。
郭萧抱着吉他,目光投向人群,嘴巴机械地开合着,唱出一声声婉转凄哀的失恋情歌。
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
金钱,女人,□□……这些都没意思。
就连他引以为豪的音乐也不激不起他的兴趣,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单调无趣。
他的精神已经腐朽,看似正常的外表也只是一具空壳。
他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他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是大千世界里最平凡的一介草木。
无数男男女女向他伸手,拂过他的脸颊,肩膀和衣袖,无视周边别有深意的眼神,郭萧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深黑色的夹克勾勒出挺拔卓越的身姿,左耳耳垂上的铆钉耳钉反射着璀璨夺目的光。
【我叫郭潇,我想死。】
他第二十六次在日记本上如是写道。
胶囊,白色药片……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生活就离不开这些东西。
抑郁症不仅仅是一种心理疾病,它所带来的躯体状况令郭萧夜不成寐,寝食难安。
他厌恶对他不怀好意而接近他的女人,厌恶她们贴着自己的身子和无孔不入的浓烈香水味;他厌恶被钱拍在脸上,尊严碎一地的场景;他厌恶走投无路,弯腰捡钱,不得不顺从的自己。
酒吧驻唱歌手,这是上得了台面的说法。事实上,他只是一个高级男妓。
他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万万想不到,在二十四岁那年,遇见了自己的亲生妹妹。
好赌的爸,自杀的妈,身患重症无家可归的妹妹和孑然一身的他。
郭萧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有亲人的。
妹妹所患的是罕见的白血病,检查出来的时候还是初期,如果积极配合治疗有痊愈的可能,可她的亲生母亲得知了这一消息,竟把她狠心地丢在了医院。
年仅14岁的妹妹哭闹着找妈妈,正巧被媒体拍下。
了解到事情之后,媒体添油加醋的大事宣扬,甚至还出了个专案节目帮助小姑娘寻找母亲。
四处藏匿的母亲被人肉出来,无数陌生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最后,她经受不住打击。走投无路,留下一封遗书后,投江自尽。
遗书上写着自己曾经抛弃过的另一个儿子,郭萧的信息。
媒体自以为正义,完全无视郭萧本人的意见,将妹妹送到了他的身边。
他生性淡漠,却不能对自己的血亲不管不顾。
庞大的医药费促使郭萧开始卖身赚钱。
而最后钱也花了,人还是没留住,妹妹走的那一年,他25岁。
不需要再筹集医药费了,可他早已满身脏污了。
短暂的体会过几个月的亲情,又独留他一人。
那些寂寞的女人总是来骚扰他,明确拒绝过后,得到的只是一顿修理。她们找来的男人身强体壮,凶神恶煞,逼迫着他继续为她们服务。
久而久之,郭萧患上了抑郁症。
那一天,他照常在台上演出,一曲结束,收拾完东西之后准备离开,却被一个男人拦住。
一个秃头啤酒肚,满口黄牙的中年男人。
他双手搭在郭萧的肩上,冲着他笑。
那恶心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郭萧的脸沉了下来,捏紧包里的水果刀。
如果他不走开,他就跟他同归于尽。
郭萧如是想着。
可男人看不懂他眼底的拒绝,狞笑着朝他伸手。周遭人群注意到了这一异象,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帮忙,有讶异,有惊恐,甚至还有哄笑。
郭萧目光冰冷,攥紧了包中的水果刀,向后退了半步就要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