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璇家乡所在的村落名叫枫梨村。
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是一个相对落后的村落。
前几日才下了雨,泥巴路沾了水便变得更难走。杨璇倒是驾轻就熟,杵着根棍子在前方带路,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方迟墨。
方迟墨紧随其后,黑色裤子上沾了些许泥渍。
走了不久,杨璇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对方迟墨说。
“前面的那道桥要小心了。”
方迟墨也抬眼望去,只见那桥面狭窄,两边没有扶手,而它与河面距离相差较远,底下水流湍急,活脱脱一座危险建筑。
“前面这个桥叫做危板桥,从我小时候起就长这样,一直没修过,每年都会有人失足摔下桥淹死。”杨璇说,“但是要进入村子,这是必经之路,我也不知道Y在不在里面,就怕他躲在枫梨村……”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滴落下来,担忧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也没有跟爸妈说,怕打草惊蛇,村里的人一向口无遮拦,听到点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稍微有点动静就能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我不想声张……”
忽地,肩上一沉,杨璇转头看去。方迟墨神色严肃,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你做的是对的。”方迟墨沉声道,“如果他躲在里面,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我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杨璇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
“走吧,我们挨家挨户的搜。”
——
又是一日过去,暴雨许久未停,狂风骤雨倾泻而下。
许知礼换了身衣服,是江屿的黑色衬衫,松松垮垮的拢在他的身上。
脖颈间的项圈和手腕处的手铐都被解开,破损的伤口也上了药。
许知礼坐在床上,双手握住一杯温开水,视线顺着半开的窗户向外投去。
目光中是一片青山。
没有车流的嘈杂,听不见城市的喧嚣,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在宽大的树叶上,闷闷的。
上次感受这种宁静是什么时候?许知礼有些记不清了。
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见窗外的场景。
他情不自禁地入了迷,呆呆地望着。
是快入秋了吧,气温骤降,秋雨缠绵不断。
这是他被将于囚禁的第几个白日?也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仿佛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中,死去了许多次。
他不知道江屿把他带到哪里了,他只知道这里远离城市,没有信号,也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每日的生活除了吃饭就是做,许知礼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靠在床头,伤口的痛突突刺激着神经,除了躺下,任何动作都令他感到不适。
他算是得到了自己的报应。
意识空间内还未恢复原状,此次系统更新的时间格外久,久到他快忘记自己是不是在执行任务了。
自打他服软之后,江屿果然对他温柔了许多。他没有直言自己和系统的关系,只是模棱两可地回了几句话。
许知礼有直觉,江屿一定知道系统的事。
他对自己与系统关系的话题闭口不谈,倒是乐于向许知礼分享自己的杀人手法。
首先是第一个被害者,黄新明……
——
系上最后一个扣子,黄新明抓了抓用发胶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左手手腕上的表是妈妈送给他的,18岁的生日礼物。
黄新明又从抽屉里偷摸着拿出一瓶古龙香水往脖颈和手腕间喷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他拿上手机,推开了寝室门。
迎面正巧碰见提着夜宵回来的室友。
“明子……这大半夜的打扮的这么隆重,去哪啊?”室友瞪大了眼睛,空气中传来似有若无的香水味,他更震惊了,“什么味道……你这不会是去约会吧?”
黄新明面上有些慌乱,吞吞吐吐道,“我不是,我……”
“好家伙,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行啊你小子。”室友大大咧咧地一拍黄新明的背,笑道,“去吧去吧,注意防护措施哦,对了,啥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呀?”
“不用……”黄新明面上一热,连连摆手,“我明天上午没课,大概下午回来,你不要跟别人说,我和他还没有确定关系……只是。”
只是他说想见他。
“哎呦,我懂的,今天晚上就是感情升温的时候了吧?知道知道,放心啊,不会跟别人说的,你去吧。”室友扬了扬手,理解道,“谈个恋爱多大点事,老夏不也总是夜不归宿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懂的~”
黄新明抿了抿嘴,轻声地说了句谢谢,随后走出了寝室。
今天是他和江医生的第一次约会。
江医生是他的心理医生,不过只是表面意义上的心理医生。
他真正的医生名叫霍伟,是一个胖胖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没和霍伟说过几句话,母亲将他拉到医院里给他介绍医生时,黄新明也只是轻轻地扫视了他一眼,他厌恶无比,明明自己没有病,为什么非要来看医生?
他在门口磨蹭了一阵,不情不愿地走进心理咨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