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尤安面上略为惊讶。
他本来想说,伊斯为他安排了专门的交通工具,不必单独来接他。
但兰克斯却笑着走来,流畅地牵住他的手,带着自己走向飞行器。自然得仿佛四季流转无缝隙交替。
“我带雄主过去。”
雌虫手心的温度比尤安高,和他相交握像揣着冬日里的暖炉。
意外地,尤安没有挣脱。
任由那点暖流不断蔓延向身体更深处的地方。
飞行器飞越研究所大门和小区门口时,底下是乌压压的虫头。他们无一不是来挖掘S级雄虫爆料的。
尤安内心低低叹息一声,恐怕自己近段时间无法自由地在外面散步逛街了。
不过幸好小房子照旧温暖。
1314可爱地哼着歌,兰克斯在做晚饭,尤安则在厨房里帮工。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一揭开盖,白色的水汽喷薄而出。
海鲜面条的鲜香慢慢飘满厨房。浓白的汤里,躬身的虾肉若隐若现,花蛤的扇贝被连续的泡泡击打得不断开合。
一大碗能鲜掉眉毛的海鲜面下肚,胃被满足得饱饱的暖暖的。
尤安人生圆满地瘫靠在座椅上,像一只露出毛绒绒腹部四脚伸展的咸鱼猫猫。
兰克斯的眼尾勾起一抹缱绻的弧度,同样靠在背椅上享受平静的饭后时光。
在1314勤劳地收拾掉桌上的碗碟时,兰克斯默默寻上一个话题,开始和尤安聊天。
话题不需要太刻意。
或许是窗外的晚霞很美,或许是今天看见了什么,再或许是昨天看的那本书里的主角、配角怎么了。
等待夜幕完全倾覆城市,两虫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一晃一晃的。
尤安仰头看夜空与月亮,舒畅的风吹过鬓角,将满院花香撩至鼻尖。
蓦然,他垂首凝眸,指尖触碰一片月光,声音仿佛一支轻缓的钢琴曲。
“好想去河边散步。”
月光莹莹。
那里现在应该是一匹华丽清韵的流光缎。
“我陪你去。”
兰克斯径直答道。
尤安扭头,一片瑰蓝星云陡然入目。
月色倾泻在兰克斯笑意之上,“现在很适合散步,不是吗?”
“可……”
现实情况要求他们最好不要外出。
约莫花香酿成风醉人,尤安犹豫几息,点头说:“嗯,很适合。”
仲春的花胜妍不败,枝头的绿叶被火红的花静谧地燃烧着。
一旁的河波光粼粼,似有初冬薄雪莹落水面,好看得紧。
他们踏在长长的木栈道上,余下的声响演奏出一支独属于夜的浪漫的乐曲。
兰克斯与尤安并肩而行。
他想牵心上虫的手,但指尖畏畏缩缩。
皆因他没有理由。
下午的时候,敢牵尤安的手,是他仗着引导尤安进入飞行器。而现在,如若牵手,什么意义,便不言而喻了。
手指在视角出界的地方伸了又缩,像大海里随流飘荡的水母。
可水母没有心脏和大脑,兰克斯却拥有。偶尔靠得近了,刻意地装作手背偶然擦过。
在试探,在靠近,惹得心脏不停地猛跳,灵魂颤抖。
尤安抬头望月。
弯月如钩。
清隽的面容恍若一幅盛世之画,其上的油彩被冷冷清清的月华一覆,默然生出寂静长河落晓般的诗意。
兰克斯的目光久久为其驻足。
他想赞颂此刻独属于自己的浪漫。
他想唤了一句尤安,引得对方注目。
然后,兀自告诉他。
“今晚月亮宿在了你的眼里。”
但他没有说出口。
尤安大概会对此过敏。
这时,风吹过,林间草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瞬时的白光如惊雷乍现,尤安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被兰克斯拉着跑了起来。
紧接着,身后出现了一群如狼似虎的记者,对两虫穷追猛打。
奔跑带出的风在耳畔呼啸,听不清记者嘴里嚷嚷着什么。尤安的胸腔一收一缩,肾上腺素流入血液,莫名的兴奋与激动在神经里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