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兰克斯，严肃得和高层领导合照一样。

罗顿实在看不下去，放下相机道：“靠近一点，不要干站着，微笑，摆个pose！”

依言，尤安往兰克斯身旁迈出一小步，然后扯出一个微笑，从善如流地举起了剪刀手。

至于兰克斯，笑倒是没什么问题，挺实心实意的。但他堂堂第六军上将，偏却跟着尤安学，怪异又僵硬地比了个耶。

罗顿：……

有总比没有强。

于是，在这个昼夜半分的日子，兰克斯与尤安留下了第一张照片。

照片上，他们站在彼此身侧笑着，身后是连天的芦苇荡，身前是成片的春意。

枯黄与新绿杂糅，生命再次更迭。

在按下快门的瞬间，自由的风被定格，与故事一同封存在方寸之内。

但现实从不会停止，生活被时间推动向前，直到生命熄灭的最后一刻。

*

夜里，电视上播放着电影，尤安拿着一大袋薯片，刚坐在沙发上，兰克斯就端着一碗药来了。

尤安嗅到熟悉的药味，舌头还没沾上黑乎乎的液体，就已经开始发苦。

他逃避道：“能不喝吗？我睡眠质量好多了。”

兰克斯：“那让1314把您的睡眠质量监测呈上，检验一下事实的正确性？”

为了解决最近的失眠问题，兰克斯天天盯着尤安喝药。

“哎，就不能做成药片吗？”尤安没有办法，只得接过。

手里腾空后，兰克斯一边熟练地从茶几下摸出一盒水果硬糖，一边回答：“这种药剂副作用更小。”

一碗药下肚，苦味连绵不散，逼得尤安眉头皱如峰峦，赶忙吃了一颗糖。

客厅里只开着氛围灯，几米外的显示屏播放着电影，声音从音响中漫出。

两虫坐在一块，背靠着沙发靠垫。

一颗橘子味的果糖在尤安的齿间辗转，馥郁的橘子香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兰克斯和尤安挨得很近。

恍惚间，他似乎能闻见很淡的果香。

酸酸甜甜的，像一颗金黄的橘子被剥开了外皮，鲜嫩的果粒袒露，让虫垂涎。

蓝色宝石质感的眼珠微颤，余光见雄虫的头怡然自得地背靠着沙发，黑色的发丝半掩住耳廓。

两颊因硬糖的存在，微微鼓动，一小截红舌在密闭的口腔内，不断舔舐着看不到的糖果。

淡淡的唇在灯光的掩映下，涂上一点莹亮的唇釉，莫名地透出一丝软和。

……很想吃糖。

尤安察觉到雌虫的目光，“怎么了？”

语气平平淡淡的，含了点疑惑。

“没，没怎么。”他僵直地扭过头，将视线控制在电影的画面上。

他的心脏现下有些聒噪。

那双尤安视野外的手不禁收紧，手背青筋暴露，盘踞一方。

如同凶猛的野兽伏下身，敛住爪牙，试图尽量展现自己无害的一面。

身旁的雌虫的宽肩窄腰，隐隐散发着一种独属于夏日的干燥和薄荷的清润。

在相处一段时间后，尤安呆在他身侧，能感受到某种坚实的安全感与充实感。

这让他有点喜欢待在兰克斯身旁。

“你什么时候能回军部？”

“要处理一些第六军里的臭……嗯虫。”兰克斯口头紧急刹车，但似乎并没有刹住。

“所以，还有一段时间。”

“嗯。”

咔嚓——

口腔里的橘子糖在齿间碾碎，碎屑残渣被舌尖清理干净，悉数吞吃入腹。

雌虫没有定义一段时间是多久。

非常模糊的回答。

尤安动了动，调整了一下角度，更舒适地靠坐着。

像壁炉前，一只小猫趴在柔软的窝窝里，不去关心窗外风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