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看不懂那些瓶瓶罐罐上贴着的标签，而作为讲解员的纪珺和声音又过于催眠，以至于从样品间出来时，青玉给出了一个没有参考价值的结论。

“没看出什么问题。”

帝尧双肩一塌，附和着点了点头，“收到消息时我就查过，各项数值都没有问题。”

寒风拍打着连廊两侧宽大的落地玻璃，外面是无尽的黑夜，灯光将几人的身影打在了黑幕上。

长离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青玉的目光透过玻璃看了他一眼，他似乎误解了什么，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芯片如果没有问题，那就是植入芯片的人有问题。”他说完，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看着青玉。

“不可能。”帝尧摇了摇头，显然觉得长离这番结论有些主观臆断，“和靖远合作的医疗中心都有严格的筛选标准，不会把芯片植入到不适合的人群体内。”

“如果他们植入完芯片后又被植入了别的东西呢？”长离问。

这句话乍一听有些离谱，毕竟拥有芯片的普通人各项机能堪比刚入仙门的小仙童，怎么会有人想不开再去植入什么三无产品。

“你是说……出问题的几个人可能在不知情的条件下被植入了和能量芯片相斥的东西？”

帝尧和明旭那种保送成帝君的棒槌不一样，他多少还是带脑子的，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长离话中的意思。

只是这事想起来很惊悚，如果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在人身上植入类似于病毒的东西，那联盟中心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把植入芯片出问题那几个人的资料发我一份。”听了帝尧的话，纪珺和让秘书把资料发到了自己的腕屏上。

青玉一向不喜欢这种费时间的琐事，于是趁着帝尧和纪珺和核对几个人的人际关系时悄悄冲长离招了招手。

纪璟和本来想跟着他俩一起开溜，没想到被青玉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我留在这干嘛？”纪璟和似乎不太习惯和他哥相处，从到靖远后一句话都没和纪珺和说过，“所以你们今天叫我来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青玉笑眯眯的示意他凑近点，纪璟和一脸防备的看着她，挪着小碎步勉强挤进了她和长离中间。

“马上就能帮上了。”

似乎为了印证青玉的话，几辆浮梭先后停在楼下，为首的是刚被青玉审问过的明槐。

“他们怎么来了？”纪璟和贴着落地窗，看见明槐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头，那几个人眉眼耷拉着，活像来讨债的。

“等下明槐不管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记住了吗？”青玉道。

“啊？”纪璟和看着青玉的神色，一向擅长罢工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叮！”脚步声逐渐逼近，在明槐一行人的影子出现在拐角时，纪璟和点了点头，在一群人到达连廊前，青玉把一个斧头挂件留给了纪璟和，然后和长离消失在了原地。

大苍山从前被称为“仙山”，据说这山顶有一道屏障，寻常人走到半山腰就会失了方向，然后莫名回到山脚下，只有和神仙有缘的人才能攀上山顶。

为此，古时常有江湖豪侠到此处一探究竟，大苍山周围出现过不少名门宗派，曾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吸引无数人追寻的神如今正在挖自己故友的坟。

青玉掸掉了身上的灰，打开那被施了秘术的木头盒子，原本放在里面的棋盘果然不见了。

簌簌的寒风吹的人手脚发冷，地上的木盒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几棵早已开始冬眠的树枝丫颤了颤，似乎生怕这火殃及自己。

“疏影没死，还借着棋盘在天道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多年，你说弑神组织找的东西，会是疏影吗？”

长离这火放的过于灼热，青玉原本泛着凉意的指尖被烘烤出了几分热气，于是她不着痕迹的往长离身后躲了躲，顺便开口问道。

“不会，棋盘只是护住了疏影的灵识，弑神组织如果真想搞什么大动作，单凭一抹灵识掀不起什么风浪。”

看着木盒子的碎渣燃烧殆尽，长离抬手将火驱散，没了火光，天色忽的暗了下去，周围寂静一片，甚至连青玉的呼吸声都微弱的可怜。

长离曾被无数个黑夜吞噬，只是那时他总反复陷入幻境中，不分昼夜，如今……

青玉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她手里拿着根细树枝在雪上胡乱着画着什么，长离走近看了眼，发现她画了只王八，还在王八壳上写了两个大字——天道。

长离：“……此处离酬勤台很近，当心它用雷劈你。”

青玉抬头看了眼天，满不在乎道：“它要是还能喘气我坐在这让它劈。”

几坨乌云慢悠悠聚拢了过来，不过只是闷呼呼响了几声，然后又各自散去。

虽然从帝尧只言片语中长离就已经猜到天道可能凉了，但知道和接受是两码事。

毕竟天道一凉维持六界平衡的屏障就少了一道，这样一来凡界很容易成为其余几界争抢资源的战场。

不过好在这些年研发的能量芯片让凡界有能与之一战的筹码。

“等等。”长离忽然道：“为什么芯片会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什么？”

“明槐和我说，取消能量塔的审批文件今年年初就递上去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夏天就会彻底终止能量塔的运行，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对植入芯片的人做手脚？”

明槐说那句话时青玉是听见的，只是当时没把能量塔停止运行和植入病毒两个事连在一起，现在听长离这么一说，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

“也许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干扰芯片，而是……”

“他们植入的病毒因为受到芯片干扰才暴露了出来！”青玉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从袖子里拿出了天道系统的木偶，“你说那个病毒是这东西的概率有多大？”

“监察组那边的人把纪珺和带走了……什么？你让我查什么东西？”明槐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揉了揉耳朵，趁着前面的几个老头不注意转身走进了一间空闲的会议室。

“我说让你调查出问题那几个人从出生后的所有活动轨迹，越详细越好。”

明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那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今年三十，我是不是还要去调查下他在哪家健康中心出生的？”

语音那边陷入了沉默，就在明槐以为青玉良心大发，在反省她刚才提出的调查方向不合理时，青玉那不带感情色彩且让人十分恼火的声音再次传来。

“应该没有那么小，那就从成年之后开始查吧，你们现在多少岁算成年？”

明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