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句“你居然没死。”在青玉眼里已经变成了一句问候语，并且能与“你吃饭了吗？”相媲美。

青玉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她接过长离手中的茶盏，拇指轻轻一推，茶盏便落回了茶几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青玉问。

帝尧指了指自己，似乎这句话应该他来问才对，毕竟死而复生这种桥段远比他一个神界帝君躲在凡界靠徒弟养要好看。

不过碍于武力差距，帝尧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其实六界互通后凡界不比往昔太平，起初我和羲和也劝阻过，但是天道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八城帝君嘴皮子都要磨烂了都没让它回心转意。”

帝尧舔了舔嘴唇，似乎现在仍能体会到当时那种口干舌燥，心如死灰的感觉。

“于是我们八个分别轮流看守忘川，淮水，渭南，平日议事也只是通过神识海，好在那些年六界各处还算稳妥，没发生什么大事。”

“没发生什么大事？”

青玉嘴角一扬，帝尧莫名觉得接下来她嘴里应该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就听她道：“兰亭妖王被迫祭出全部妖力不算大事？有人明目张胆冒充我在联盟中心选址时签字不是大事？明旭那蠢货如今内里藏着不知谁的魂体不是大事？”

青玉伸出手指向长离，话中怒意渐长，“还是说，凤栖城帝君差点被那什么能量塔吸干神力不算大事？”

帝尧的心脏随着青玉的话音突突猛跳，直至青玉话落，帝尧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无言以对，只好垂下头去扣自己的手指，而这个反应，正在青玉的意料之内。

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但仍不觉得这些与自己有关。

花千树是死是活和他们无关，不过是个妖王，死了更好，省的他如凤柒般叱咤妖界，设计的帮他们处理了一桩麻烦，要不是因为他们是神，以悲悯众生为己任，估计会把天道踹走让幕后之人坐上酬勤台。

至于明旭，原本他只是接替云璃成了淮水龙王，能入云螭城已经是天道顾及云璃往昔的功绩，谁在乎如今替明旭活着的魂体是谁，只要这具皮囊还在，能让他们同淮水龙族交差就好。

而长离嘛……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唯一在乎他是死是活的已经死了，况且能量塔只是会吸食他的神力，就算没了神力，长离也能活上几千年，比朝生暮死的蜉蝣幸运多了。

青玉的神力充斥着会客室，帝尧脸色苍白，在无形的威压下跪在了地上，欲开口说话前先咳出了口血，站在一旁的纪珺和大惊失色，上前扶住帝尧的同时试图用腕上的五色石封住青玉。

帝尧几乎用尽全身力起按住了纪珺和的手，怒道：“想找死别拉上我！”

纪珺和闻言眼眸一暗，不甘心的垂下了手。

纪璟和感觉不到神力，只是觉得会客室比刚进来的时候更让他胸闷气短，再加上另一个跪在地上的是他亲哥，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长离。

长离本想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毕竟他犯的错也不小，至今他都不知道青玉原谅他了没。

只是一想到如今可能只有帝尧有天道及这次芯片问题的线索，他只好抱着豁出去的态度端起了茶几上的小蛋糕。

那是刚一阵兵荒马乱后纪珺和让秘书送过来的。

“今天早上没吃上早饭，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纪璟和：“……”

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长离能挽救现在的局面？

更让纪璟和目瞪口呆的是，青玉竟然真的接过了盘子，不过她没吃，只是将盘子放在了自己手边。

空气中的威压就这么散了，在一块小蛋糕和长离摆在明面上的转移话题下。

帝尧扶着沙发边缘从地上爬起，把头仰躺在靠背上时，突然想起羲和同他说的那句话。

她说：“青玉的死于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是长离最后一次出现在酬勤台，他们八位帝君合力都没能挡住长离一剑，长离带着踏天离开时，羲和与帝尧目送他到酬勤台结界外。

“也许，他们创造出长离并不只是为了能多一分杀死青玉的筹码，而且，这个目的可能已经达成了。”

帝尧回神时，茶几上的蛋糕已经不见了，青玉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拿起一旁的纸巾擦净了手。

“咳，那个……我继续往下说了？”

得到了青玉一个挑眉作为回复，帝尧拿起方才泼了长离半个手背的茶一饮而尽，才继续往下讲。

“变数其实就在百年前……那天我照常驻守在淮水，忽然收到烈火灼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