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恒回国后的第三天,正式带明岚舒回港城深水湾的大宅。
湾流G550ER平稳降落在港城机场的公务停机坪。黑色劳斯莱斯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待两人坐定后驶离机场。
车子从蜿蜒山道驶入内部路。两侧树影婆娑,茂密枝叶间隐约可见闪烁的红色光点,那是安防系统正在运作。经过一处岗亭,明岚舒看见穿黑色制服的保安对着耳麦低语几句,抬手对着车行礼。
车子继续前行,驶上一座起伏的小丘,路边是修剪整齐的树篱和一望无际的草地。
接着又路过一个岗亭,停车杆自动识别车牌后抬起。前方出现一条宽阔道路,轮胎碾过松动的灰色碎石,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
道路向前延伸,视野豁然开朗。排列整齐的棕榈树将草地一分为二,整片深水湾突然闯入视野,碧蓝的海面泛着碎金般的波光。
当车子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明岚舒看见一道黑色雕花电动铁门正缓缓开启。路的尽头,一座恢宏的三层别墅矗立在开阔的庭院中央。落地窗映着天光云影,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里,明岚舒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无意识地转动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那枚蓝钻被她收了起来,怕被磕碰。
下一秒,熟悉的温度覆上她的手背。许绍恒修长的手指自然地穿过她的指缝,两枚同款铂金戒圈相碰发出细微的金属声响。
“紧张?”他用温热的掌心包裹她微凉的指尖。
明岚舒老实承认:“有点。”
许绍恒低笑,拇指在她虎口处轻轻摩挲:“不怕,有我在。”
车子在别墅正门停下,管家早已等候。见他们下车,迎上来问候:“二少爷,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这个称呼让明岚舒耳根一热。许绍恒倒是坦然,揽过她的腰往里走,边走边低头在她耳边调侃:“多听几次就适应了。”
踏入大厅,许时豫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他慢慢抬起头。
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明岚舒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从她微微绷紧的肩线,到交叠在身前的手指,最后落在那枚铂金戒圈上。
“来了。”他合上报纸,声音像深水湾平静的海面,辨不出情绪。
明岚舒悬着的心稍稍落下,至少不是逐客令。
一阵脚步声传来,许绍骢和高颖琛带着女儿儿子下楼来。
“二叔回来了!”GiGi蹦在最前面。
高颖琛伸手按住女儿的肩膀:“慢些,快跟你二婶问好。”
听母亲一说,GiGi旋即便注意到许绍恒身边的明岚舒。
“你是二婶?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向前迈了一小步,又想起礼仪课上的教导,立即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再抬起头时,她眼睛亮晶晶的:“哇!二婶比电视上还漂亮!”
小姑娘正在换牙,发音漏风。稚嫩纯真的童言童语让众人都笑了,整个大厅顿时鲜活起来。
晚餐在会客厅。许时豫一直不苟言笑,但许绍骢和高颖琛很会把控气氛,聊起小儿女近来的趣事,偶尔提及许绍恒儿时的糗事。笑谈阵阵,一顿饭在和谐愉悦中结束。
餐后茶叙结束,许绍恒起身告辞,准备和明岚舒回自己在半山的别墅。许时豫却在此时发话让他们住深水湾,随后他看向许绍恒:“你来书房。”
明岚舒看见许绍恒跟着父亲踏上楼梯时,回头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高颖琛见状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花园的玫瑰开得正好,陪我去看看吧?”
夜色中的玫瑰园静谧宜人,月光为花瓣镀上一层银霜。
沿着玫瑰丛漫步,当高颖琛问起什么时候办婚礼时,明岚舒摇头:“阿恒才回国,集团有好多事要处理,一时半会儿恐怕没精力......毕竟,他在机场的官宣已经够高调了。”
“那可不行。”高颖琛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睨来一眼:“你知不知道港城有多少千金名媛觊觎你老公?”
她开始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方家、麦家、周家......这几年不停有人变着法子要给他安排相亲,光是偶遇的戏就演了不下十回。我当然知道Charles对你的心意,但有些事,总要有个仪式才算圆满。”
明岚舒耳根又红了,低头拨弄一朵盛开的玫瑰:“我相信他。不过大嫂的建议,我会和Charles好好商量。”
夜风送来远处喷泉的潺潺水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空灵。高颖琛忽然说:“其实,我和Vincent很感激你。”
明岚舒疑惑地抬眸。
“他们妈咪去世那年,他被丁咏清甩了,整个人像被抽空了魂。”高颖琛的目光朝远处的喷泉望去,叹了口气,“后来和Karen也不幸福。那几年他把自己搞得像个浪荡子,戾气重得吓人,每次回家都跟爹地吵得天翻地覆,吵得大家都怕。”
明岚舒想起那年许绍恒身上的烫伤,想必就是与许时豫争执时弄的。一片花瓣落进掌心,她轻轻攥住。
“我们都担心他。直到你出现,”高颖琛转头看向明岚舒,笑意真诚,“他平和了很多,甚至会退让了。我记得自传那件事情也是你劝的他。你瞧,今天进书房这么久,居然没动静。是你治愈了他。”
“他也拯救了我。”明岚舒回望别墅,书房的窗户透出暖黄灯光。
心里想着衡城那七天无微不至的陪伴,想着片场外永远亮着灯的心理治疗室,想着金缮玫瑰,想着璞悦提供的证据,她轻声说:“在我最破碎的时候,是他一片片把我拼回来的。他也是我的救赎。”
高颖琛握了握明岚舒的手,没再多言。
夜风吹过,花香混着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深水湾大宅特有的咸涩与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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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檀香氤氲。
许时豫将茶盏重重搁下,青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婚姻大事你事先连声招呼都不打,简直草率!”
许绍恒仍是坐在那副墨兰图下,语气平静:“我们已经错过了两年,我不想再浪费一秒。”
许时豫冷哼一声:“色令智昏。”
许绍恒没反驳,只是唇角微微扬起,默认了这个评价。
“礼数呢?”许时豫指节重重叩在桌上:“两家亲事,家长没正式见过面,婚事没正经商量。这就是你的教养,许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回国第二天我就去衡城拜访了她母亲,”许绍恒从容地笑了笑,“她母亲比您开明,祝福了我们。”
许时豫显然被噎住。香炉青烟袅袅,在父子之间织就沉默的网。他沉吟片刻,突然说:“你告诉她,明天上午陪我去打高尔夫。”
话音未落,许绍恒已然皱眉:“我也去。”
许时立刻豫沉下脸:“你不是上午要见特首?”
“可以改期。”许绍恒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胡闹!”许时豫猛一拍桌子,茶盏震得叮当作响,“特首为了见你,特意改了公务行程!”
许绍恒眼神冷了下来,直视父亲:“我不放心你。”
“怎么,怕我为难你老婆?”许时豫盯着他看了阵,忽然冷笑:“你搞这么大阵仗昭告天下,不就是防着我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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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卧室只留一盏暖黄的壁灯。明岚舒倚在床头,手上正翻着一本《量子力学简史》。
这是许绍恒十二三时读过的书。书页边缘微微卷曲,空白处写满了批注,还夹杂着一些飞行器的草图。明岚舒觉得自己触碰到的不仅是书页,更是一个少年对天空的渴望。
听到许绍恒的脚步声,她抬眸。
“看得懂吗?”他松了松领口,在她身边坐下。
明岚舒摇头,手指停在一页写了一堆公式推导的笔记上:“但看得见你的理想。”
许绍恒气息里带着笑,抽走书本扔到一边,俯下身与她接吻。
那些写在书页边缘的少年梦想,都化作了此刻唇舌交缠间的炽热吐息。明岚舒被他吻得气息紊乱,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衬衫前襟,直到胸口发紧才轻轻推他。
许绍恒略略退开,仍流连地蹭着她泛红的唇珠:“明天......”他放低声音,带着情欲未消的哑,却不得不继续煞风景的话题:“爹地要你陪他打高尔夫。”
“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爹地。”感受到他的情绪,明岚舒抬手轻抚许绍恒紧绷的下颌线,要他安心:“半年前他亲自登门时,可比今天严肃多了。”
许绍恒眉心蹙了蹙:“那时候他说什么了?”
“他说,”明岚舒勾起唇,模仿许时豫低沉的语调,“许家从不会亏待雪中送炭的人。”
许绍恒眸色一暗,突然将她压到身下,再度吻下来。
这次比先前更凶更急切,舌尖撬开齿关,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像要把所有未竟的欲望都倾注在这个吻里。手掌从睡袍下摆探入,指腹上的薄茧沿着腰际细腻的肌肤摩挲。
明岚舒被压进床垫,发丝散落在丝质的枕套上,像泼墨般晕开。许绍恒的唇沿着她的下颌游移,含糊地交代:“明天大哥也一起去。你只管挥杆,其他事有他应付。”